老牛叔不懂她的意思,“啥叫借鸡生蛋?”
“就是借别人的地方卖我的东西。”叶知秋通俗地解释道。
老牛叔更糊涂了,“这城里的地方都归官府管,你咋借啊?”
叶知秋被他逗笑了,“老牛叔,我说的不是街道两旁摆摊的地方,我是要借别人的铺子!”
“借铺子?”老牛叔还是没搞明白,“那城里的铺子都金贵着呢,最小的也值好几十两银子,人家能放心借给你?”
阿福插话进来,“这有啥不放心的?给他点儿好处不就行了吗?”
老牛叔琢磨了半晌,恍然大悟,“你是要赁人家的铺子用吧?”
“爹,你真是牛脑袋。”阿福实在听不下去了,“知秋姐姐的意思是,借别人的地方做东西,卖了钱分给他们一点儿,这样省了本钱,还不用交税钱,你明白不?”
老牛叔想了又想,一拍脑门,“还真是,成家侄女儿不愧是大地方过来的人儿,脑子就是比咱这庄稼汉灵光!”
叶知秋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高明,却忍不住细细打量了阿福几眼,“阿福,你识字吗?”
阿福摇了摇头,“不识。”
叶知秋心下又多了几分惊异,一个大字不识的小姑娘,听她一句话,就能举一反三,把她的想法说个八、九不离十,实在不简单。栽培栽培,说不定能成为生意上的一把好手。
阿福没察觉她的惜才之意,往前凑了凑,问道:“知秋姐姐,你找着下蛋的鸡了吗?”
有了刚才的认识,叶知秋已经无法拿她当小孩子看了,认认真真地跟她交谈起来,“还没有,我今天进城就是打算去找地方的。”
“那你想找个啥样儿的?酒楼吗?”
“酒楼不行,他们看不上我分他们的那点儿钱,顶多答应我留下给他们当厨子。”厨子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的工钱,而她必须在半月内赚到至少六两银子。
“糕点铺那样儿的?”
“糕点铺一般不开火,都是从别的地方做好运过去直接卖的,没有我能用的家什儿!”
“那就是包子铺?”
“嗯,差不多。不过包子铺只有早上生意好,我要找的是一天三时都有客源的铺子。”
阿福没再问,眨着大眼睛想了半晌,便扭头去问老牛叔,“爹,你记得三姨母家的绣花姐不?”
“记得。”老牛叔瞟了闺女一眼,“你咋想起问她来了?”
“我听我娘说她嫁到城里了,她相公是开面馆儿的,生意可好了。爹,你知道她那铺子在哪儿不?”
“知道,你娘打发我给绣花送过一回东西。”老牛叔脱口答了,觉得不对味儿,狐疑地瞄着她,“阿福,你又琢磨啥鬼点子呢?”
阿福不理会她爹,兴冲冲拉住叶知秋的胳膊,“知秋姐姐,你去绣花姐的面馆儿吧,我帮你说和。绣花姐以前就跟我好,我说话她一准儿听。”
叶知秋没想到她三言两语就帮自己找了一个备选的地方,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我去是没问题了,不过你表姐能做主吗?”
这可是男权至上的时代,女人在婆家无不小心翼翼地过活,要是不小心给阿福表姐添了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阿福不以为然地撇了一下嘴,“我外婆家那一支的女人哪有善茬?你看我娘,还不是一辈子把我爹栓死在裤腰上?”
“臭丫头,你瞎说啥呢?”老牛叔老脸挂不住了,抡起鞭子作势要打。
阿福知道他不会真动手,也不躲闪,笑嘻嘻地跟叶知秋挤着眼睛。
绣花十**岁的年纪,圆脸大眼,密发浓眉,容貌和气韵都跟牛婶有五分相像。蓝色斜襟夹袄,粉红色长裙,头梳元宝髻,别一支镶玉的银簪。耳戴珍珠耳环,左右手腕各套一枚镯子,一是雕花金,一是红玛瑙。
人说穿衣最能体现人的性情和心态,果然不假。一看这身装扮,就知道这是个好强又虚荣的女人。家中乍富,就有些飘飘然,恨不得在脑门写上“阔太太”三个字,好让人高看一眼。
看到老牛叔和阿福,她很是意外。淡淡地打了招呼,神色之间便有些刻意的疏离,“你们一大早到我这儿来,有什么事儿吗?”
阿福听她拿腔捏调,就知道这位已经不是原来的表姐了,敛了亲近之心,拉着叶知秋给她介绍,“绣花姐,这是知秋姐姐,跟我们住一个村儿。”
绣花不咸不淡地打量了叶知秋两眼,冲她一点头,算是招呼过了,再开口,便有几分不耐烦,“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有事儿就快说吧,我这正忙着开门做生意呢!”
阿福年纪虽然不大,可托牛婶的福,早就看透了人情世故。她听出来了,这位表姐是把他们这门穷亲戚当成上门讨饭的,急着打发他们走呢。
若是放在往常,她肯定不受这白眼。可她是为了叶知秋来的,更信誓旦旦夸下海口,不好一走了之,只能硬着头皮说明来意,“知秋姐姐想跟你合伙……”
“跟我合伙儿?”不等她把地嗤笑了起来,“我这就是个卖面的小馆子,自家人忙活忙活也就够了,有什么好合伙儿的?再说了,合伙儿的买卖不好做,她要是有钱,自己开个铺子就是了。我这小庙,可供不起大菩萨。”
“不是,她是想在你面馆里做……”
“想在我这儿做事啊?”绣花说话愈发阴阳怪气了,“我不是说了?自家的买卖,不缺人手,用不着招伙计。就是招伙计我也得找个吃苦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