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骅私塾很大,管理如骅私塾的是大先生江承志。
江承志为人刻板,墨守成规。
他怕是在隔壁便听得了这里的吵闹,故而急匆匆赶来,因为赶得太急,径奔入教室,都没有看到我。
授业先生迎向大先生,说道:“此子无故吵闹,大先生,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可能是大先生在这一众学子中颇有威严,众学子见了他均是不敢吵闹。
“你这孩子,何故大吵大闹?”
冷一笑转过头来,看着江承志,已经眼睛通红了。
江承志带着怒气的嗓音便缓和了许多,道:“为何如此伤心啊?”
冷一笑指着莫铜,哽哽咽道:“他,莫铜,害死了我姥爷。我是少元阁的学子冷一笑。”
莫铜张口道:“没有啊,他前几日不曾来私塾,他姥爷到处找他,我就指点了一下,谁知道他姥爷会死,还怪到我头上来!”
“莫铜!你无耻!”冷一笑愤怒大骂。
莫铜冷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害死了你姥爷?”
冷一笑张口无言。
江承志道:“你就是屠先生说的那个无故消失了五天的学子?我们本来还打算报官呢。”
莫铜道:“你姥爷死了,和我可没关系,你姥爷死了,那是你们家运不好,与我无关。”
江承志道:“你姥爷死了?”
冷一笑点点头。
江承志的神色复杂起来,莫铜笑道:“你姥爷死了,你得为你姥爷守灵,守灵起码守个三年吧,三年后你才能参加府试。”
冷一笑道:“为姥爷守灵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那就是先让你这个害人精血债血偿!”
冷一笑冲出童元阁,我赶紧跟了上去,不知道这孩子要做什么。
冷一笑飞奔出去,险些撞上了一辆马车,他拐出了私塾,一径向北,又拐向西,我一看,这不是府衙吗?
他要告莫铜?还是要伸冤?
没有证据证明莫铜刻意害死他姥爷,县衙不会管理这事的。
冷一笑已经拿起府衙门前的鼓锤猛力敲打鸣冤鼓了。
我一把上去扣住他的手,他的手凉呼呼的,手心都是汗,我道:“你冷静冷静。”
冷一笑不说话,死死地抓着那鼓锤,身体像一待发的弓一样紧紧绷着。
他显示出强烈的倔强,我只得松开手。
“砰砰!”冷一笑击着鼓,一下又一下。
府衙门口甚为安静,九级台阶上站着纤细瘦拔的身体,高举着鼓锤,一下下沉重地捶着。
这府衙门口宽广,适合声音扩散,更适合好事者围观,冷一笑这一下下地敲着,鼓声很快吸引了一大群人来。
府衙内也走出了两个衙役。
两衙役看着冷一笑,眼神里的疑惑不言而喻,似乎在说,这么小的孩子有什么冤情。
一个蓄胡子衙役,走上前去,道:“你有何事?这鼓可不是好玩的哦。”
“伸冤!”
那蓄胡子的衙役轻轻一笑,“伸冤?你个小孩子有什么冤?”
“偿命!我要莫铜偿命!”
两颗豆大的眼泪坠下来。
蓄胡子的衙役蹙眉看着冷一笑,随后高声道:“阿猛,去请柳大人升堂!”
柳大人便是柳如寞的父亲了。
暮春的风轻缓徐徐,待日色渐浓时,莫铜被传唤上堂了。
堂外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我也在堂外看着。
我倒想看看,我这个小徒弟,面临这样的形势会如何做。
丧亲之痛,蒙冤之屈。他的心性能多强大。
我想扶植他做大宰,做大宰,必须不能软弱,必须刚柔并济。
“堂下何人?”
柳县令一袭盘蟒品红官袍端坐在一方檀木桌后面,身子奇瘦,面色铁青,印堂发亮。
这应该不是个糊涂官儿。
“西塘村村民冷一笑,告同村莫铜,刻意骗姥爷去淮阴河道,害他落水而死。”
莫铜跪在堂下,毫无畏惧,“莫铜冤枉。”
冷一笑道:“大人明鉴,我这些天根本不曾去过那里,你为何骗我姥爷?”
莫铜道:“我分明看见你与你们少元阁的洛满满他们一起去了淮阴湖畔。”
柳县令沉吟着,一拍惊堂木,喝道:“来呀,给我将如骅私塾少元阁洛满满带上堂来!”
不一时,洛满满便被传上堂。
洛满满穿着一袭书生袍子,自人堆里走来,身后跟着两衙役,洛满满腰背挺直,一身书卷气,看起来一表人才。
洛满满一撩书生袍,慢慢跪下去,仪态甚好。
“如骅私塾少元阁阁子洛满满见过大人。”声音清正,一副底气十足的感觉。
柳县令一拍惊堂木,道:“你可知你的同窗冷一笑去了何处?”
“回大人,小民知道,冷一笑他说淮阴河中有河妖,所以要我与他一起去。所以之前,我们常常夜探淮阴河。”
洛满满此话无异于陷冷一笑于死地。
原来是个衣冠qín_shòu。
“你胡说,”冷一笑指着洛满满道:“我与你交情甚浅。淮阴河有无河妖,我也不会与你商量!”
洛满满充耳不闻,对着柳县令道:“大人明鉴,五天前,冷一笑告诉我,淮阴河中有河妖,要我与他一起去,我陪他一起去了,到了河边,小民甚感畏惧,便偷偷跑开了。之后他如何,小民便不知了。”
冷一笑气道:“你胡说,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和你去,你为何要说谎!”
“我没有骗县令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