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家派的马车奔走在去回春阁的路上,车内装饰着菊花香味的璎珞,随着马匹奔腾的节奏跃动着,将窗外的光影投下了无数。
赐香抱着肩膀,之前被扯破了的衣衫换掉了,此时穿着一袭桃红色的外衫一动不动的看着坐在对面的瑞儿。
瑞儿之前眼眸中的那点惊慌失措早已经被一种安宁平静所代替,甚至在这安宁平静中还带着几许如冰似雪的冷傲在里面。
“香儿!你已经盯了我好长时间了!不若哥哥我卸了妆你再仔细盯着?”瑞儿缓缓从袖间摸出了一只玉瓶打开,一股淡蓝色的清凉雾气喷了出来,他黑色眸子登时晕染成了茶色。随即抬手将脸上人皮面具取了下来,露出了那张风华绝代的脸。
共襄转过头,眨了眨茶色眸子,唇角绽放出一抹清雅的笑容,隔断了尘世不参合任何杂质。看在赐香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如此温雅的一个人,这般招招狠辣的连环计策令人胆寒。
“你什么时候将那妖花放进了湖中的?”赐香实在想不通,公仪家的机关暗术是整个东昊国最顶尖的,却不想今天被共襄暗算了。
共襄伸了个懒腰,骨节叭叭作响之后,矮小身材瞬间恢复了之前的清瘦高大,带着几分俊逸。
“香儿!假扮了你一天的跟班还差点儿被那个美艳的女人吃了,本公子实在是太累了,且容我先休息一会儿再说!”
他说着便歪倒在了一边,抓着一个迎枕半躺了下来,神态极其闲情逸致。抬手抓起了糕点扔了一枚果子在嘴巴里,大嚼了起来。
赐香长长叹了口气,脸色却是更难看了几分,大仇报了一半儿,反而没有之前所想象的那般欢喜。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个样子,原以为只要打碎了端木烟雪太子妃的迷梦。便是解了恨。只是共襄将这件事情弄得河阳城人尽皆知,不久的将来定会传到凌云峰顶,这让爹的脸往哪里搁啊?凌云峰的端木家族势必要为天下人所不齿!
“共襄,”赐香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共襄。“千年妖花整个大陆世界只有四朵,一朵在公仪家,一朵在梅苍云的手中,一朵在燕都的皇宫,一朵在魔教,你这一朵……”
“哦,”共襄擎着茶灌了一口,“上次去魔教总坛溜了一圈儿,没甚么好东西便将那朵妖花顺手拿了来。”
赐香一个哆嗦,此人在魔教总坛拿东西竟然如此轻松自若。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要知道那可是传说中最令人恐怖的地方,很少有人能进去过,进去的人也几乎死在了那里。
“对了,”共襄似乎想了什么,拍了一下脑门儿。“本公子顺手还拿走了魔教的水临镜,安到了端木烟雪密室的墙壁上,否则千年妖花也不可能将室内的境况这么事无巨细的展示给河阳城的老百姓看。那个东西着实好用,可惜了只能用一次就废了。”
赐香看着他的侃侃而谈,眼眸中不知为何掠过一抹哀伤和淡淡的失望。共襄茶色眸子微微闪烁了几许,唇角漫上一层苦涩还是给她猜到了,这丫头越来越聪明倒不是一件好事情。他倒是希望她能永远做一个爱财如命简简单单的人。那样会很快乐,不用背负太多,也不用顾虑太多。
可是他和她都做不到那样的人,他看着赐香眼角的失落,竟然有些心痛。尽管这心痛恰似流星一般飞逝而过。
“共襄……”赐香抬起眸子看着他,“能告诉我吗?我这是第几次给你利用了?”
共襄擎着玉壶的手指紧了紧。随即淡然笑了笑将手中的玉壶缓缓放了下来:“香儿多虑了!!”
赐香突然很痛恨他那种似是而非的态度,他什么时候能摘下那张绝美的面具与别人坦诚相对呢?
“第一次,”赐香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头,“你利用我丹师的身份参加了河阳城的品丹大会,让我猜猜你的目的……”
“香儿。”共襄抬起了水汪汪的茶色眸子,“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的语气,令我害怕。”
“呵!”赐香暗骂,共襄你还会害怕?连端木家族同公仪家族这样顶尖的世家大族都被你转眼间算计了,你还会害怕?
“第一次你的目的是公仪恪的天机宫,”赐香冷笑,“公仪恪是公仪家的掌门人,若是令他自乱阵脚,公仪家便会乱了套,就会令整个东昊国皇室不稳?”
共襄茶色眸子里晕染轻轻浅浅的笑容,看着面前这个玲珑的女子,默不作声。
赐香又举起一根手指头:“第二次利用我探察了公仪家别院的秘密,当然还利用了枭冷,打击了公仪恪的势力。”
“这第三次嘛……”赐香突然握成了拳,冷冷看了过去,“小女子实在佩服共襄公子了,真的不佩服不行,你利用我报仇的心理,将端木烟雪这件事情暴露与全天下。这样的丑闻出现在公仪恪的眼皮子底下,皇家和端木家族都不会放过他是不是?”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关心公仪恪了?”共襄的茶色眸子掠过一抹戏谑,“女人真可怕啊!这么短的时间就移情别恋,我那小兄弟枭冷岂不是死都不能瞑目吗?”
赐香的脸色登时一片灰白,唇角哆嗦着,看的共襄心头一阵真难受,脸上却笑得更加灿烂。
“怎么?戳中了痛处?”
赐香猛地垂下了头咬着唇缓缓道:“此生我不愿欠任何人的情,也不愿为谁而停留,哪怕是孤独终老,我也是注定要孤独前行。”
共襄唇角的笑容冷了起来,凝固在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