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们落得现在这种田地,完全是对方的错。
这个道理,就像很多人在外面窝囊,回家耍横那样,因为他们知道家里的人不会伤害他们。
但是这一条原则,用在战场上,那就不好用了。
这样一来,自然激起了他们认为理所应当的怒火,在恐惧支配下,胡乱发泄。
“果然是这样。”
这是毕维斯看到倾盆箭雨时的第一反应。
这一刻他的心情,比普通鳄族人更复杂。
有着几分庆幸,庆幸自己猜测正确,没有像那些蠢蛋一样,丢掉沙袋跑到前面,成为人家的活靶子,刚刚冲在最前面、叫嚣的最厉害的,也是死的最快的。
有着几分冷漠,对于自己的同伴的死亡,这一刻他并没有生出以前那样的感触,或许因为他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这将会是他们最终要面对的命运有关。
还有着几分绝望,在其他鳄族人嘴中十分仁慈的永夜军领和他们的族人,在这种时候都做出这种决绝选择,他们能够生离这片炼狱的可能性更低。
“唔!”毕维斯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他感觉一记重拳轰在了自己得左肩膀上。
转头一看,左肩膀沙袋上赫然插着一支成人拇指粗的箭支。
箭杆打磨的十分光滑,他似乎还闻到了上面桐油的味道。
“好厉害的箭。”毕维斯一阵骇然。
自己身上的沙土麻袋,竟然没能完全挡住这种利箭的穿透,半截箭头都刺入了他的肩膀中。
不过他的小心,还是救了他一命。
要不是因为这个沙土麻袋,就不光是半截箭头那么简单了,而是半支箭都要射入他的胸腹中。
那个时候,就算是真神亲至,也救不了他。
唯一庆幸的是,防守一方并没有在箭头上喂毒。
不过看看周围的情况,对方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
这些重箭自身,就能够要人命,毕竟给箭支喂毒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尤其是那些烈性毒。
毕维斯不敢怠慢,一缩身子,钻到了一名同伴身后。
更确切的说,同伴的尸体背后。
这位同伴,不仅没有毕维斯聪明,还没有他的运气,同时被两支长箭命中,其中一支直中面门,死的不能再死了。
相比起沙土麻袋,人的尸体的遮挡面更大一下。
至于这么做,是不是侮辱尸体,毕维斯根本不放在心上,自己的小命都快要没有了,哪里还有心情关心这个。
“是他!”毕维斯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一个身影,已经被苦难折磨的有些麻木的双目,出现了一点异样色彩,并且在不停的扩大,最终熊熊燃烧起来。
他苦苦寻找了数月,而不得身影,竟然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送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名为科伦的鳄族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出卖瘸老头的叛徒。
这个家伙以出卖同族人作为代价,获得了金斯利家族的另眼相看,成为了他们的走狗打手,帮忙协助管理鳄族人炮灰。
科伦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非常招人恨,自从从金斯利家族手中获得一点权力后,立刻收拢了一批和他相同的人,以吸自己同族的血为代价,换取金斯利家族更多的优待和信任。
或许是处于恐惧,也或许是出于内疚,这些投靠金斯利家族的伥鬼,心理完全扭曲,对待曾经的族人,手段比起金丝利士兵更严苛、更凶残。
鳄族人对他们的敌视和仇恨,甚至在金丝利士兵之上。
不过就算是他们再怎么讨好金斯利家族,对方也不可能真心实意的接纳他们,对于他们只是利用,给予他们十分有限的特权。
当开始驱赶鳄族人作为炮灰攻城的时候,科伦这些伥鬼的利用价值,基本就到头了,金斯利家族毫不留情的将他们驱赶上了战场。
相比起普通鳄族人炮灰,他们唯一优待,大概就是身上简陋护具和武器。
对上永夜军领的安迪斯长弓,它们能够提供的防御力相当有限,一旦命中了,多数也得老老实实的躺下。
毕维斯想要寻找科伦的原因,自然是想要为瘸老头报仇。
两人虽然非亲非故,就连真正交谈也屈指可数,但是毕维斯就是想这么做。
一咬牙,毕维斯将钉在肩膀上的那支长箭拽了出来,紧紧的握在手中,然后拽着尸体盾牌,一点一点的往科伦所在的方向靠拢。
虽然胸口中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毕维斯却没有贸然的扑上去。
科伦手中的简陋武器和护具,对上永夜军领的长箭或力有不逮,但是对上只有一支箭的毕维斯,却有绝对优势。
毕维斯很想为瘸老头报仇,却不是在搭上自己性命的前提下。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如何,但是能够多活一分钟,就多活一分钟。
这几个月的奴隶生涯,磨去了毕维斯身上的棱角,教会了他隐忍,他就像一只隐藏在水面下的战鳄,无声无息的跟在科伦身后,等待发动致命攻击的机会。
城下那些炮灰各有心思,城头上也出现了一定的混乱。
“不能放箭,谁让你们放箭的,外面是我们的族人啊,你们怎么下的去手的?快点命令他们停止放箭,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泰戈尔将军,等一等,不要再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