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扼住脖子的手臂上青筋爆突,宛如遒曲蠕动的蛇。
姜亦儒自问体重也不轻,少说有近二百来斤了,而且个头也不比厉锦琛矮多少,可他这样一大男人就被对方轻易地扼住了脖子,就拎小鸡似地提到了半空中,想要用手扳掉脖子上的铁钳,厉锦琛的动作更快更狠,一把将他重重地掼在石柱上,撞得他一阵头昏眼花,就把最佳的反击时间给撞没了,瞬间胸腔里的空气又被抽掉大半,整张俊俏的脸涨得通红。
厉锦琛阴恻恻地骂出,“你们这些烦人的小爬虫,通通都该去……”
咯嗒,那是骨骼错动的声音。
姜亦儒瞬间觉得一股腥气从喉底喷涌而出,却又被喉间的那只大手给生生扼住了,他眼里没有恐惧之色,因为面前这男人曾是与自己生死过命的兄弟,惊见此变,他除了担忧,还是更深的忧虑。
他们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响起厉俊臣焦急的声音,“阿琛,你干什么?快放开太子爷。你……”
“疯了”二字一下子卡在厉俊臣喉口,他瞬间忆起当初在牧场的一幕,下意识地选择了不再刺激厉锦琛。
而这时,姜亦儒竟然抬起了手,以同样焦急的眼神阻止厉俊臣出手。
“厉锦琛!”厉俊臣冲到两人之间,想要伸手碰厉锦琛,厉锦琛侧头盯住他伸出的手,那漆黑的瞳仁里没有一丝光彩,黑压压的仿佛糜天黯夜,森冷一片。
厉俊臣心中仿佛被重重蛰了一下,又疼又酸,胸腔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儿,口中尽是苦涩。
只能看着,那个人双眼倒竖,眉头堆成了断裂的崖,他的俊脸却白得吓人,甚至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紧绷的下颌就像要锉断什么东西,发出沉重的磨噬声。
厉俊臣的双眼在两个男人之间打转,他一边担心太子爷要是真在自己家中嗝屁了,回头必然天下大乱;可是他私心里更担心这个明显精神再次失常的……小弟。
“小琛……”
终于,厉俊臣还是出了手,他一把扣住了男人苍白萧索的面庞,将之用力地转向了自己,而避开了已经脸色发紫涨红的太子爷,目光炯炯有神地注视着那一双宛如死境的眼,低哑地嘶喊两人之间,曾经最亲昵的称呼。
“小琛,你看着我,我是哥!你哥啊,听话,放手!”
曾经,在他们共同拥有的那些金色的少年时光,他们常常形影不离,养成了许多兄弟之间才会有的小习惯。譬如,每当厉锦琛生气,陷入孤僻的自我封闭时,厉俊臣都会极有耐心的,就像父亲在军队里对待那些难训的兵时一样,软硬兼施,宠罚并重地诱导厉锦琛走出自己心灵的桎梏。
——小琛,刚才那死胖子说的是很难听,可是也不是完全的错。你瞧,你现在要是能马上想办法反攻,下次就不会被他嘲笑成咱们迟钝,懦夫,胆小鬼了。
——小琛,把手给我,哥拉你上来。
——小琛,加油!
——小琛……
这个称呼,曾经就像是一把打开少年心灵之门的钥匙,产生了令众人根本想像不到惊奇效果。但这也如同一把双刃剑,当巨剑突然折返挥向了施剑者自己时,兹生并释放了一头怎样的恶兽。
“小琛,你并不想这么做的,姜亦儒是你的朋友,你重要的好兄弟!小琛……”
厉俊臣急促的语调,在慢慢变缓变柔,一如当初。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双充红微澜的眼,他仿佛又看到了初识的情形……
被一大群孩子围绕在中心,少年的他洋洋得意于自己不足半天就收服了一堆崇拜的心,他琢磨着怎样把这群小兵蛋子培养成自己的兵,就像父亲一样,在小小的大院里摆开自己的将军帐。
可是整个大院里所有的孩子都叫他“大将军”,以他为马首示瞻,唯独那个坐地墙角下,戴着个又大又丑的老黑框眼镜,捧着本厚厚的书,看得头也不抬的小男孩完全不给自己面子。
真不爽!
那时候,大哥厉晟言已经上了军高,肩头都挂上了一个大兵小红牌,他这个做老二的当然没法指挥自己的大哥了。可这家族里唯一的小幺,怎么着也得给自己兄弟扎起场子吧?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不知道自家人应该帮着自家人,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好歹你也来支持个人场,哥们儿才有面子啊!
那时候的厉俊臣只想到自己的威风,自己小小男子汉的尊严,看不惯小锦琛天天捧着书本的一副文弱书生相儿。当下就在一众小兵们的呼喝声里,迈着大步子朝那坐在廊檐下的小少年走了过去。
迈着八字步,把地踏得啪啪响,一摇一摆的真像是大将军降临。
“喂,厉锦琛,你怎么不来排队。刚才本将军下了令,所有士兵听从指挥,整队,稍息,立正——”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把号子叫得能掀了整个小院儿的青瓦铛,一众小兵蛋子们听令行事,立即站成一条直线,高矮胖瘦依序排得还有那么回事儿,同时收脚时发出的脚步声,震得刚刚歇在屋檐角上的几只灰鸽子都震翅飞走了。
可那捧着大书本的小少年,仿佛完全没听到,更没看到,仍是一动不动。
厉俊臣当时可真是气得够呛啊,这臭小子竟然完全不买他的帐,这不是存心让他在一众兵蛋子面前丢份儿没脸吗?!当时啊,他就觉得这小子肯定装了一肚子坏水,才会想出这种“以静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