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花大婶子来的时候,她把雪花膏放兜里了,这会没人了,她从兜里摸了出来,放在手中仔细的瞧着。
这是一个直径约五六厘米的黑色的铁质小圆盒,上面印着一个上海女人的头像,还写着‘精制雪花膏’五个大字。轻轻的拧开盖子,一股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
一盒雪花膏少说也得两块钱,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绝对是奢侈品!
魏立宽可真舍得!
捏着雪花膏,想起他那句轻飘飘的‘你放心’,心中又有些恼怒,她真不应该收下。但若是给花大婶子看到了,少不得在外面宣扬。还给他也没什么意思,想着二丫还有两块钱的私房钱,那就给他钱好了。
想到仅有的两块钱的私房钱还要给别人,唐春景便一阵肉疼,这儿环境倒是不错,就是生活条件太差,顿顿杂面窝头,吃完饭腮帮子和太阳穴轮换着疼。
1980年,改革的春风还未吹遍神州大地,集体制也还未解体。一个吃大锅饭、尚未实行少生孩子多种树的年代,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
当今之际,最要紧的就是想办法干点副业,多增加点收入,别说顿顿有肉吃了,每天能吃上白面馒头,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干什么副业好呢?
别说养猪养牛了,就算多养只母鸡,生产队的人也不会睁只眼闭只眼的让你养!
秋日的阳光很好,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唐春景一边琢磨发家致富的办法,一边被晒的昏昏欲睡,直到罗氏还有张桂芝回来,她才觉出已经中午了。
罗氏见唐春景坐在院子里,惊讶了一下,关切的问道,“二丫,好些了没?”她今天原本说不去上工的或者是让她嫂子留下来看着她,还是放心不下啊,怕她们一走,二丫又会做傻事。可是生产队今天要求出全工,没办法不去,这不一下工便连忙往家赶,看到二丫在院子里好好的坐着,心中的一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好多了。”唐春景说着扶着椅子站起来,她见着罗氏脸上明显的带着一股不痛快的情绪,随口问道,“娘,您没事吧,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
罗氏将锄头放在大门底下进了院子,坐过去悄声问道,“我问你,魏立宽往咱们家来做什么了?”
花大婶子这张嘴可真厉害,比网络传播速度还快!
唐春景皱眉,“魏立宽是来找我哥的,见我哥没在就走了,是不是花大婶子在外面说什么了?”
“她?不是她说的,她来咱家干啥?”
唐春景问道,“娘,不是她说的,是谁说的?”
“铁蛋娘看到了,她和我说的。”
铁蛋娘还好,都是一唐家,她看见了估计也就悄悄的对罗氏说一声,不会有坏心。
唐春景说道,“花大婶子来咱们家借高粱米,正巧在门口遇到了魏立宽。我让她先还了先前借的那二十多斤,我还寻思是她嫉恨我,在外面造谣呢!”
罗氏吃惊的道,“你让她还米啦?”
“是啊,”唐春景冷笑道,“她说了她家日子比咱们家日子好,不差这点粮食,明天就还。”
张桂芝洗了脸,站在院子里一边擦脸一边说道,“老二和三丫下周回来该带粮食了,她要是能还倒好了,他们俩带粮食就不用愁了。”
唐春景冷笑一声,“要是不还,从明天开始我就住她家,什么时候吃够了二十四斤高粱,什么时候再回来!”
她铮铮的一句话把罗氏和张桂芝都说愣了。
大家都知道二丫少言寡语,从不会与人争执,更不会拒绝人。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再就是闷头干活,就算有什么也会闷在心里,绝对不会说出来。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也就罢了,从二丫口中说出来,她们怎么相信?
看着她们二人不相信的眼神,唐春景觉得特别好笑,她唐春景若是连二十斤高粱米都要不回来怎么对得起自己?可是,想着想着她便觉出不对来了。罗氏与张桂芝哪里是不相信她要不回高粱米,她们应该是在惊讶,二丫怎么可能会有勇气朝着花大婶子要米!
唐春景暗暗的骂道,果真是把脑子撞傻了!她自己的性子固执要强与二丫的性格完全不一样,稍微没有注意,便露了原形!让她按照二丫的性子生活,她能憋屈死了。倒不如借着死了一回这个理由,名正言顺的给自己另外一个活法!
她咬牙说道,“娘,人活着脸面固然重要,但要是死了那就更没脸了。我想好了,我不仅要好好的活着,还要活出个人样来,要活成人上人,我一定要把我受的屈辱再一点点的找回来!”
二丫这一回让唐家丢光了脸,罗氏出门到哪里都觉得抬不起头来,可心中有火又不能照着二丫发,生怕她又想不开。如今听到二丫的这番话心中又忧又喜。
喜的是,二丫这一遭罪没白受,性格倒是比往日里要强了很多,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万事就有希望!
忧的是,如今村里的人都知道二丫为了李大庆寻了死,名声已经坏掉,将来找婆家恐怕更难了!
罗氏长叹一口气,“你说你,要是早想开了还用受这一遭罪吗?”接着又骂道,“天杀的李大庆,诅咒他不得好死!”
唐春景不是二丫,罗氏提及李大庆,心中除了憎恶并无多少的恨意,她平静的劝罗氏,“娘,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自有公道在,谁做了坏事,老天爷都给他记着呢,早晚都得让他还回来!“
张桂芝站在一边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