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突然沉默下来,眼中的笑意慢慢消失,他看着朱珠,问:“你是要找你爷爷吧?”“是,他……爷爷他怎么样了?”朱珠一阵激动,自从麒麟镇客栈失散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那种迫切并不是别人能够想象得到的。此时老者的话语无疑是一个最大的惊喜,说不定他就知道爷爷在哪儿。可是看到老者沉重的脸色他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当日麒麟镇客栈中朱老头重伤的情景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也曾想过爷爷会遭遇不幸,可是他一直有意回避着,不敢面对。此时他满怀期望的看着段玉煌,希望他说出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这个消息我本来想过段时间再告诉你,可是……既然你现在问起也只好告诉你,”段玉煌顿了顿,脸色变得有些沉重,然后他说:“他死了!被葬在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如果你想要祭拜他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段玉煌的话还没有说完朱珠的身体就已经开始颤抖起来,泪水如崩溃的河流,滚滚滑落,浸湿了长袍。他强忍着悲痛,没有哭出声来,而是声音沙哑的问:“您可以告诉我是谁杀死他的吗?”
段玉煌长叹一声,依然沉重的说:“告诉你又能怎样?以你的实力是报不了仇的,去了也是白白送死。”扑通一声,朱珠突然跪落在地,对着段玉煌说:“求你收下我。我知道你是很厉害的人,只要你肯教我,最多十年我就能够报仇了!”他看上去就像一只受伤的猛兽,柔弱中充满着暴烈的气息。
看到少年的样子他的思绪仿佛摇曳的篝火,忽然跳跃到了另一个节点。二十年前也有一个少年跪在他的面前,用同样充满了锐气的声音对他说:“给我十年,我可以和你一样。”打动他的不是少年豪气干云的言语,而是清澈透亮的眼眸中闪动的坚定和毅然。后来证实少年拥有的并不是聪颖的天资,而是锲而不舍的精神。他一直在努力,而他也在缓慢的进步……可是现在,那个少年已经不在了。而他最后留下的,也是唯一留下的一句话是:“保……保护他……”当时他用手无力的指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段良的死让老者颓废了一些时日,就在朱珠一直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也证实了一些事情。除了段良的死因,还有少年的身世。让人奇怪的是少年的身世就像一张白纸,除了他有一个爷爷外,似乎没有父母,而这一点在少年的梦呓中也得到了证实。再就是一个月前朱珠和他爷爷来到了麒麟镇,并且住在了那间栈中。除做了两三件简单的生意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也许是之前受伤太重的缘故少年似乎遗忘了小时候的事,不知道家在哪里,也说不清去过哪里。唯一的记忆便是麒麟镇了。几乎和他们了解到的差不了多少。
而老者也曾悄悄的查探过少年的身体,他体内没有星纹,也没有元气运行的痕迹,可是却拥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弄清楚。他一直在怀疑,这会不会就是段良送他来到这里的缘故。除此以外少年就是一个普通人。
“我可以收下你。不过不是以徒弟的名义,而是徒孙。你记住,你是段良的徒弟,还有珊儿。”段玉煌的声音幽沉而缓慢,像是思索了很久。他心里很是矛盾,段良救了少年,而少年的爷爷身上却有他留下的独特剑伤,可以说少年爷爷的死和段良脱不了关系,而因此整件事情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而少年眼中的仇恨让他更加迟疑,难道要亲手培养少年,掩藏下仇恨的火种?
朱珠可不知道面前这个老者经历了怎样痛苦的心理挣扎后方才做出这个有些艰难的抉择,眼神欣喜的看着老者。失去爷爷的悲痛还在,可拜入碧蟾宫的喜悦还是多少将悲痛冲淡了一些,少年应了一声“是”,然后开始叩头,此时他的心情沉重而又真诚,随着每一次叩下晶石地板上都出轻微的声响,在他面前已然多了一点殷红。小女孩是笑着叩头的,而且口中说着:“徒孙段珊叩拜师祖爷爷。”
段玉煌抬了抬手,朱珠和小女孩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小女孩忽然问:“爷爷,拜师不是要敬茶的吗?为什么我们没有?”老者眼中忽而露出沉痛之色,和蔼的摸着小女孩的头,说:“茶是要敬给你爸爸的,等他从远方回来再敬不迟。”小女孩好奇的问:“远方是什么地方?”老者迷离着双眼,说:“那是一个很远的地方,也许要很久才能回来。”“那是多久?”小女孩又问。“很久很久!”老者眼中已是泪光滚动,泪水还没有汇聚到眼角立时就变成了淡淡的雾。
“可是,爸爸说在生日时送我一件礼物的,他能回来吗?”小女孩好像有很多问题,眼睛眨啊眨的,天真而纯粹,仿佛刚刚出土的宝石。“也许吧!到时候爷爷也送你一件礼物好吗?”“好啊!好啊!”小女孩拍着手,立时高兴的说,她转眼就忘记了对爸爸的追问。拉着段玉煌的手,问:“爷爷要送我什么礼物?”段玉煌蹲下身子,眼睛与小女孩保持了一样的高度,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那要看你喜欢什么了!”
小女孩皱了皱眉头,然后高兴的说:“我喜欢爷爷,爸爸和我在一起。”她忽然看到朱珠,补充着:“还有朱哥哥。”朱珠不知道这件事为何还会牵扯到自己,愣了愣神,才说:“那我也送你一件礼物吧!”小女孩几乎是跳着脚说:“太好了!”她兴奋的转了一圈,忽然想起什么,拉了朱珠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