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俩走出后山时,太阳已经没入了西海,黑色的天网开始不客气地吞噬着人间大地。
“蓝儿,我累了,能休息一会儿吗?这柴重呢。”
夜千泽冲着不停地赶路的寒初蓝扯着话,想让寒初蓝开口说话。小媳妇儿本来就不多话,为人淡漠,这两天好不容易有所改变,他不希望两个人之间又回到最初那般。
寒初蓝没有停下来,仅是扭头撇他一眼,那眼神带着浓浓的讽刺,讽刺他一个牛高马大的大男人,力气不如她小小一个女子。夜千泽被她的眼神刺得浑身不舒服,她似是又变回刚醒来那阵子了,对他淡淡冷冷的,眼神尽带讽刺。
心隐隐着急。
“柴真的重。”
夜千泽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小声说着。
寒初蓝总算停下了脚步,她没有忘记她这位相公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做什么都做不好。在夜千泽走到她身边时,她伸手就去拎他后背上的那把柴,意欲自己背两捆柴。这下子夜千泽不干了,马上就阻止她,眸子深深地瞅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着:“很快就到家了,我背,我背。”
“做事的时候,像吃饭那么猛,这个家也不会穷!”
寒初蓝淡冷地说了一句。
夜千泽被她刺得脸现窘色。
还好,小媳妇儿总算又开口和他说话了。
“走吧,天黑了。”
寒初蓝又淡淡地说着,扭头,迈腿,继续往前走。
走过横跨在河面上的木桥,已经可以看到夜家建在河畔边上的两间茅草屋了,李氏的身影在竹篱笆门前不停地徘徊着,远远地瞧着这情景,寒初蓝的心忍不住格登一下,总觉着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李氏也瞧见了小夫妻俩,朝小夫妻俩迎来,嘴里叫着:“蓝儿,泽儿,你们可回来了,家里被抢了。”
闻言,寒初蓝快步地朝家里走。
竹篱笆门大开,用来围着整个院子的所以竹篱笆都被推倒,毁坏,乱七八糟的,寒初蓝一进院子,就把后背上的柴一扔,小身子往屋里掠进去,片刻后,她又掠出来,寒着一张脸,冷冷地问着李氏:“娘,是谁?”
她从清水县集市上买回来的半袋大米,没有了,李氏到张四家买来的小半袋红薯也没有了,她早上煮的肉汤更是连一滴都消失了,甚至连油盐都空了,只有她买的那些菜籽还在,所幸她的银两被她藏得好好的,也还在,否则她会抓狂!
李氏看着她,欲言又止。
“娘,是谁?”
寒初蓝又问了一句,脸上的寒意更浓。
“是亲家,也就是你的爹娘。”
寒初蓝用力地咬紧了牙关。
竟然是她这具身子的父母!
父母到女儿家中抢劫!
这天底下还有更极品的父母吗?
“娘,蓝儿,都丢失了什么?”听到是丈母娘来抢东西,夜千泽显得很冷静,把柴放下后,沉稳地问着。
寒初蓝不答话,大步地朝外走。
李氏简单地答了一句:“能吃的,能用的都没了。”
夜千泽忍不住也寒了脸,颜氏欺人太甚!
“蓝儿,你去哪里?”李氏拉着往外走的寒初蓝,心急地问着,“你能找你爹娘算帐吗?他们是你的爹娘,他们说家里没粮食了,要从我们家里借点儿,借口堂皇又是你父母,我们能怎样?”
李氏一个人在家,颜氏夫妻来抢东西,她哪里守得住?哪怕她朝邻里呼救,可是当时邻里们只有老人小孩子在家,老弱小哪能帮她的忙,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寒初蓝买回来的粮食都被亲家抢走。
“借?他们那是抢!他们要是真的借,只要开口,我会不借给他们吗?他们是逼着千泽休妻不成,故意找茬的,这天底下有这样做父母的吗?”寒初蓝气得要发飙,她甩开李氏的手,狠狠地朝外面走,几步就跨出了竹篱门。
她寒初蓝向来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就算是这具身子的父母,她也要论一个理字。
天底下做父母的就没有不疼自己的儿女,颜氏却是个极品。她到底是不是寒家亲生的?寒家这样子逼迫夜家休妻,休妻不成就开始找茬。
“蓝儿……”
李氏追着出来,想阻止寒初蓝回寒家找父母论理,却追不上寒初蓝的步伐。
“蓝儿。”
夜千泽追上了寒初蓝的步伐,拉住她的小手,低叫着:“这是个陷阱。”
寒初蓝顿住了脚步,看向他,黑色的天网全都撒往了人间,黑色笼罩着她和夜千泽,眼力不错的她还能看清楚夜千泽的神情,他的神情一片深沉,凤眸里闪烁着压抑的怒意,动作却是前所未有的沉稳。
“你爹娘这样做无非是逼着你去找他们论理,你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夜千泽分析着。颜氏吃准他母子俩没用,必定是寒初蓝回娘家论理,正好如寒家心意,强行留下寒初蓝,再次逼迫他休妻。
寒夜两家结亲之前,他暗地里打探过寒初蓝在寒家的境况,知道颜氏特别的不喜欢寒初蓝,常逼着寒初蓝做事又没有饭吃,就是这样子,寒初蓝才会营养不良,十六岁的身段还不如十二岁的秀姑好。寒父是个没有主见的男人,对寒初蓝倒有几分的偏护,可颜氏厉害,他越是偏护寒初蓝,寒初蓝越遭到颜氏的虐待,久而久之,寒父也不敢再对寒初蓝有所偏护。
也因为寒初蓝在家里不受欢迎,夜家才能以半袋的红薯把寒初蓝迎娶进夜家当媳妇儿。可现在寒家却逼着夜家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