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镇海闻言,忽然冷笑着回头喝道:“好!小杂种你走,你走了就没事了……”
那妇人却哭嚷着道:“乖儿……你不能走!娘只有你这么个儿子……”
出乎意料之外,司空灾星并没有再听他妈妈的话,他用那冻肿得像红萝卜似的小手,擦着流出来的泪,一连退后了好几步,泣不成声地道:
“娘……我不走,他会打死你的……娘!等我长大了,我一定来接你,我要杀了他!”
他用手一指比他强大十倍的男人,最后这一句话,竟自音调高亢。
然而他毕竟知道眼前的人,实力比他自己强大得太多了,本能地转身跑到门口。
出乎意料之外,这钱镇海却没有追他,也没有再打他的妈妈,竟然仰天一阵狂笑,像暴雷似地笑喝道:
“好!小杂种!算你有种,老子就等着你,你娘你可以放心,有我在一天,她走不了,我只舍不得叫她走,赶明儿个,还要给她养一个胖小子。”
接着又是一阵仰天狂笑。
紧跟着就听见那妇人狂叫了一声:“儿啊……你不要娘了?!”
这钱镇海再低下头一瞧,风门洞开着,这孩子已经走了,只是他娘还趴在地上哭成一片,钱镇海得意地一抬腿,把那扇门给踢关上了,一展浓眉,笑哄道:
“香儿……别哭了,以后就好了,我再也不会打你一下,哎哟……看你哭成这个样子,真是。”
说着抱起了地上的妇人,用他那长满了胡子的脸在这妇人的脸上擦来擦去,一面又进了另一间房子。
这少妇只是啼哭……如此这一幕悲剧,似乎暂时结束。
原来司空灾星母亲的名字叫做孙香,原是一大宅中的小妾,可怜自从被主人收房后不及三年,这老爷就染病而亡,却养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司空星,也就是后来的司空灾星。
这孙香因早日备受丈夫宠爱,大遭众妻妄妒恨,故此这位老爷一死,众妇人竟买通宅内账房先生,暗以白银二十两,将她出卖给外县一种田的野汉,也就是那钱镇海。
四年来,可怜的司空灾星,就在这继父毒打此骂之暴虐下过日子,他那纯真的心灵中,自幼就酝酿了冷酷与无情,他恨钱镇海,恨不能吃他的肉,有时候,他甚而也恨他的母亲。
终于他离开了这个家,像呆子一样的,不知道冷,也不知道痛,有一步没一步地往前走着。
午夜的风,就像箭一样地刺戮着他的肌肤,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他仰头瞧着眼前的大山,心想:
“常听人家说,山上有庙,庙里住着神仙,我去找他们,求他们交给我仙术,杀光那些欺负我的人!”
想着,他手脚并用地往山上爬去。
似这样经过了大概半夜的时间,果然被他爬到一处石丘。
这地方一望全是白石,高矮不一,错布林立,再往山上看,黑森森的一望无际,枯藤纠葛,时有狼号之声,司空灾星到底才只有七岁,触此情形,竟吓得哭了起来。
同时,他的全身已快被冻僵了,他爬到—块大石之后,借以挡住那刺体的冷风,脑中充满着害怕和仇恨,他想:
“我恐怕是要死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呻吟之声随风传入他的耳中,吓得他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再仔细一听,果然有一阵断断续续呻吟之声。
下一刻,他不由顺声望去,发现这声音就发在不远的一块大石之后。
阴冷的夜,加上如鬼狱一般的世界,吓得他也不敢哭了。
不过,片刻之后,他隐隐听到那呻吟之声又起,并不时加上几声咳嗽,这会儿他听清了,那决不是鬼,是一个人。
他想到:“难道这半夜里,野山上还会有人?!这人还会比自己更可怜?!”
想到此他颤声叫道:“是谁在那里?!”
那人没有理他,依旧哼着,半天才听那人哼道:“你……是谁?!快过……来!!!”
司空灾星闻言精神大振,忙走到那大石之后,此时月亮已经从乌云之后走了出来,如银的月光照着这石下的人,司空灾星触景,吓得怪叫了一声道:
“你你你……是人是鬼?!”
月光下这人竟是一个面黑如深,唇红如火,头上乱发披拂,腮下疏落落生着一股山羊胡,身材瘦小,披着一件黑色道袍的怪人。
他听到司空灾星的文化后,双目乍开,射出两股奇光,阴沉沉地一笑,道:“胡说……八道,我要不是被……异兽打成重伤,非打死……你这小鬼不可……”
说完话又闭上了眼,犹自哼着。
司空灾星被这怪人身上的杀气震得后退了一步,擦了一下鼻子道:“你受伤了?!伤在什么地方?!我也有伤……”
这怪人有气无力地又睁开了眼,看了一下眼前这小乞丐,果然是衣不遮体,伤痕累累,不由叹了一口气道:
“小鬼你过……来……你受的是轻伤,死不了……我可不同了......”
司空灾星呆看一会儿点头道:“好!我扶你起来,我们下山找大夫……不过我可没钱……”
说着一跛一拐地走近了那怪人,这怪人容他走近了以后,突然一伸手扣在他的脉门之上,司空灾星顿觉全身麻软无力。
这时,怪人咳咳冷哼了一声道:“小鬼!你听着……”
“我一只腿被蛇咬了,不能动,可是我手还能动,你是想死想活?!”
“我不能死!”司空灾星狠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