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华如今不仅是佳阳公主的驸马,更是在常山郡救了宁攸飏一命,心中感念他的恩德,越发和颜悦色起来:“驸马说的是,只是姜巡将军还未发出消息,恐怕要等知道了疏国那边派来的人选确定,我们再做安排。”
佳阳满脸忧色:“可是如今岐王兄谋反,常山王身死,若真是颖王亲自来和谈,只有王兄的身份才适当。”
“这……”闵直有些为难,却明白这话在理。
躺在床上的宁攸飏即便在睡梦中仍微微蹙着眉头,他的身体虚弱成这样,肯定不能去边境奔波。
佳阳想了一会,忽然起身对嬴华行了一礼,温婉的目光让人觉得如沐春风:“驸马,大婚之后我本应马上启程随你回到浊沧,可如今王兄的状况你也看到,不知驸马可否再等我些时日?”
嬴华的笑容显得十分豁达,虽是询问却又十分肯定:“公主可是想走一趟郢州进行和谈。”
佳阳点头:“不错,如今宁国王室除了王兄便也只剩下我了。”她笑容有些柔弱,但声音却坚定异常:“这也是我最后能为王兄和宁国做的事!”
嬴华负手而立,看着佳阳的目光满是激赏,他的动作虽然随意却很霸气,但却让人误以为是在高山之巅。
他笑了,笑的十分疏朗:“嬴华愿陪同公主左右。”
宁攸飏虽然受了许多伤,但并没有伤及性命,在宫中昏迷一日便醒过来,受了医监的嘱咐不敢随意走动,只在自己的寝宫和朝政殿之间两处往返。
佳阳和嬴华已经离开都城三日有余,闵直才收到姜巡的军报,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疏国派来和谈的人并非什么颖王,而是那位令百姓倾慕爱戴的世子凤朝歌。
宁攸飏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是他。”
闵直也觉得十分奇怪,问道:“疏国世子不是在北疆平叛吗?怎会又来到宁国边境?”
宁攸飏轻轻摇头表示不知,有些担心:“若早知道疏国派来的人是他,我应该亲自前去才是。”
闵直虽没有亲眼见过其人,但世人早将他匡扶平城、化解内乱、收服北疆的事迹到处传颂,就连宁国百姓都在街头巷尾议论着他是如何的仁义英勇,可见他深得人心。
“不知佳阳殿下和那位世子比如何?”在他眼中,佳阳公主虽不是男子,但才干明显比岐王和常山王要高上许多,她天生聪慧,又经过了这两年的历练,可以说颇有政治手腕。
可宁攸飏只是摇头,苦笑道:“以他的机慧谋划,即便是我也难窥全貌,佳阳虽然不输男子,但……”
他没有说下去,虽然他对感情之事不是十分敏锐,但佳阳对凤朝歌的几分倾慕他却能看出来,只是有些话不方便对闵直讲。
佳阳不会骑马,嬴华只能陪着坐在车中,好在他们出发的早,路上不会耽搁多久。
“驸马……为何愿意陪本宫来郢州谈判呢?”她含笑望向身旁的男子,仪态万千,她樱桃似得小口轻轻一笑:“本宫与驸马不过初次相见便是大婚之日,驸马似乎总是对宁国尽心尽力?”
嬴华的笑容一向沉稳、专注,带着隐隐贵气,此时骤然收住,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竟然静的吓人。
他用目光临摹着佳阳的表情,仿佛能将她的心抽丝剥茧看个清楚,他缓缓弯起嘴角,他看到女子楚楚动人的脸因害怕而有些僵硬,却仍强自支持。
他移开目光看向别处,声音低沉如鼓:“公主应知,嬴华与你的婚姻只是为了浊沧和宁国的盟约,也是为了维持天下的平衡之势,嬴华志在天下,没有过多的心思儿女情长。”
佳阳虽然也明白,但却没想到这人会毫不掩盖的说出来,她痛苦的闭上眉目,身躯瑟瑟发抖,却硬逼着自己没有挪动分毫。
忽然感觉到那强大的压迫感骤然一松,嬴华接着道:“但嬴华既然娶了你,便不会负你,今生今世嬴华只有你一个妻子,日后你也将成为浊沧的半个主人,公主可愿信我?”
嬴华的话很残忍,却也很真实,就像一柄钝钝的刀刃划过心口,让人觉得不舒服,但佳阳也觉得很感动,因为他愿意向自己坦诚,愿意许自己一个广阔的未来,即便这个未来很高,很远,有可能会经历无数人的生死。
佳阳的眼睛有些湿润,那是为自己感动,也是为自己心伤,可她仍旧深深吸了口气,握上那只有力强劲的手掌。
她嘴唇微动,用平静的声音说出壮阔的誓言:“佳阳此生与世子同在,这乱世中的棋局,佳阳愿与世子……共执一方。”
嬴华笑了,又恢复那分沉稳适度的笑容:“如公主所愿!”
虽然是在宁国,但嬴华还是先收到了郢州传来的军报,他告知佳阳两国边境前来谈判的人并不是什么颖王,而是如今的疏国世子凤朝歌。
彼时佳阳正在看宁攸飏写给她的书信,闻言手中一抖,那信笺便飘飘荡荡的落在马车中的茶几上,被杯中的水打湿了一个角。
嬴华的观察细致入微,只一个动作便含笑问道:“原来公主和疏国世子一早相识?”
没想到一向温柔文静的女子竟然浅浅一笑,眨了眨杏眼,有些可爱:“正如驸马认识阿予姐姐!”
嬴华愣了片刻,然后哑然失笑。
疏国营帐中,凤朝歌正坐着品茶,他淡青色的衣衫如葱葱玉树,又似幽幽兰芝,竟将这简陋的营帐化作了风雅凉亭,让人看一眼便仿佛置身于雅境,觉得心旷神怡。
他修长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