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吟儿皆是大窘,平素都尤其敏锐的两个高手,怎么连茵子在门外路过也没发现!还有,林阡那么谨慎的人,怎会连门也忘了掩……这场景,对小孩子可真不怎么好啊!
更丢人的是,这茵子拖不动林阡就大喊:“爷爷快来啊,这坏叔叔,又在干坏事了!”
童言无忌,吟儿又羞又喜,笑得双颊更红,林阡却是黑着脸捂住茵子口:“什么干坏事!少胡说!”
“唔,还不是干坏事?有宝宝的姑娘,是不能亲亲的!太激动了对小宝宝不好。”茵子以专家的语气说,林阡吟儿皆大悟,这才知道茵子她不仅懂,还懂得很多,不愧是茶翁的嫡传。
“哦……”林阡醒悟,摸摸后脑勺,“是啊,不错,真是……”
“姐姐怎么嫁给他的?笨笨的!”茵子一副欠调教的模样和脾气。
普天之下,说林阡笨笨的的人,有几个。吟儿窃笑。
“呐,我可走了,别再干坏事了。”茵子刚转过身要走,忽而“啊”了一声尖叫。林阡吟儿皆是一惊,茵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水赤练!”
果不其然,话声未落,便有个白色光影,从视线里窜了过去,黑夜之中,极是明显,却稍纵即逝。
茵子虽也速度极快,却哪敌得过那种灵物,这么飞身扑过去,显然刻舟求剑,不仅如此,还磨蹭了手上好些皮,得而复失,绝望悲伤和疼痛感一起冲上心头,小姑娘自是笑意全敛,索性伏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吟儿先睡,我去追它!”林阡抱起茵子拍了拍,“小臭丫头,在这等我!”
吟儿的命因他们救,他们的东西却是自己丢――无论答谢或偿还,水赤练,林阡都追定了。
山深林静,月隐霜重。
时辰,已是下半夜了。
佛山南崖,犹同画卷,深蓝的主色调里,流淌着属于夜的黑,行走着属于雪的白,播散着属于竹的绿,相互渲染、荡涤、渗透,在画中经过之人,岂可不察夜之鬼祟,雪之寒烈,竹之凌乱,以及联系此三者的自然张力――气流。气流在暗奏。
虽说已是十一月中、何况深夜时分山间气温极低,林阡却一点都不觉得冷,或许是因为吟儿大好,他心里暖和得紧,循迹追赶过去,始终不曾跟丢。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有些灌木、洞窟之类很难涉足,林阡搞不好已抓到了这条水赤练。甚至有几次明明就靠得很近,哪想到那小东西机灵,懂得闭气跟雪混在一起,愣是把林阡这么强悍的听觉都晃了过去!
那确实是个雪白色的团子,林阡与它距离最近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它绒密的毛发,短短圆圆的耳廓,和酷似野兔的脚。如果不是因为它跑得跟梭子似的,林阡一定会觉得它很漂亮,很可爱。但现在,真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一直觉得世间最难伺候的是凤箫吟,不,现在不是了。是这个水赤练。
它哪像是被他破阵吓走的啊,根本就是为了气他才窜出竹篓子的吧?这不,被他追的过程里,它逃得可欢快了,这还不够,还走走停停跑跑跳跳,尤其是把林阡甩了一大段路以后它会停在路中间,对这个武林高手带着藐视之情,两只眼珠溜溜地转,泛出些狡黠的意思来。好像在说,追啊追啊,你一定追不上……真是贱贱的。
“吱吱。”它跳到个高树上去,以为林阡肯定上不来,故而轻敌地舔起它的绒毛。
林阡知机会难得,哼了一声冷笑,抬头目测这高度,准备纵身跃上去……
然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意想不到从另个方向打来万钧巨力!!
那万钧巨力,从生到灭只在这区区一瞬,竟然跳过了增长、囤聚、发出的所有步骤――也许发招者根本不屑那些步骤、也许是林阡这种水平压根就捕捉不到那个过程?!
发招者与人间的关系,应该叫做没关系。因为这一瞬的最初万籁俱寂,而这一瞬的末尾,一样万籁俱寂!但这一瞬之间,天崩地裂、沧海桑田,谁知!谁有几回能知!
叹只叹,武功越高强的人眼里,时间越慢。所以高手的寂寞,大抵因此了。
一声激响,巨力的承载应是一根长箭,可惜林阡分辨出是箭的时候为时已晚,或者说,他在察觉到这道攻击的同时就已经无法改写、被动接受、必须定格……来不及救,眼睁睁看着水赤练从树顶上落下来,继而呜呜地连声哀叫。林阡将它抱在怀里时,只见它腿上殷红一片,翻开毛看,伤口处正在漫出血来。那模样,可怜极了。
所幸这水赤练反应机敏、速度也快,才避得开致命伤,然而,仍没有逃得了被这一箭擦过去,射箭者精准可见一斑。而精准,又大半得益于他的速度。这速度,竟比水赤练更快,绝非寻常狩猎者能有。
这么晚了,又怎可能还有人到冰天雪地、深山老林里来狩猎?恐怕不是射箭,而是掷箭?甚至是,云淡风轻地拨出了一箭?
林阡登时警觉,撕扯衣袍给狐狸裹伤后,试图屏息凝神渐渐移步,孰料,对方功力竟深到连他刻意隐藏都隐不了,那人能听到他林阡的脚步声,亦能分辨出他不是动物而是人,故而没有像伤白狐般伤他,而是重重叹了口气:“水赤练,怎生不济到如此地步,竟会被我打中,更被别人追上。”
林阡听对方声音浑厚程度,已知那人内功深不可测,然而这句话出口,真是令他始料不及,一,说明不是水赤练躲开了致命伤,而是对方故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