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魔门屠杀神墓派和金北七八九十,他虽在人前极力掩饰伤怀,还是被她发现他的自闭加重、远离人群、玩火自残,阡不是圣人,会有做错了的时候,会有连他自己都不信他自己的时候,会有心魔,会有失意,会有低谷,自暴自弃。
那时她就下定了决心对他说,会爱这双饮恨刀的每一次成功和失败、荣耀与挫折,无论对错、得失,所以连后来他和联盟内斗了,她都一直站在他身边无条件支持;哪怕他竟放下了他的饮恨刀,吟儿也没过问过分毫——因为吟儿不信啊,林阡你会放下饮恨刀吗。你就算放下了,也会重新拾回来!
英雄有泪不轻扬,但亲人离去、伤魂麻痹都是应当,何况胡水灵值得这样。林阡有多痛吟儿体会得到,这股悲当时就化成了戾气与凶狠,还将会沉淀为无穷的战力与杀意。而此刻他瘫倒在哪里、醉卧在何处还需问吗,那是征人,瘫倒必还在阵地,醉卧必还在沙场。所以她了解,阡现在不回来不是逃避,而只是良知驱使、不恢复正常绝不回来。一回来,必将继续杀伐决断——她唯一要做的,和海一样,在他回来之前,为他守护一切。
“主母。”这时屋外传来祝孟尝的声音,吟儿回过神来,看着挂彩的他裹得跟粽子一样,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这些热血澎湃的将士们啊,所幸这个残忍的世界还有他们在:“怎么了祝将军?”
“那个邵鸿渊怎么处置?大伙儿都在等主母发话。”祝孟尝大大咧咧问。
“他是时青所擒,听凭时青决定。”吟儿回答。当夜战事为重,吟儿被迫答应了时青,如今虽已时过境迁、时青不可能再像当晚那般失控、也本来就没有逾权可能,应该会跟大家一起听从她安排……但吟儿不想改变决定。时青是个多疑之人,吟儿必须遵守诺言,方能与他建立互信。
“给时青?会否不合主公想法?……邵鸿渊不仅是时青私仇,更是盟军公愤……”祝孟尝一愣。
“祝将军,时青寨的弟兄,也终将归顺林阡,成为盟军中人。”吟儿说,“盟军不缺区区这一颗头颅,盟军却永远缺人才。”
“主母说的是。对了对了,主公应该也是这么想的!”祝孟尝茅塞顿开。
“嗯,他一定好好招呼邵鸿渊,泄了盟军所有人的愤。”吟儿说。
“我这就把邵鸿渊带去给时青。”祝孟尝点头。
吟儿见祝孟尝下去,忆起那夜邵鸿渊惨状,总是诸多不忍,而危难一瞬,他脸上的表情却令吟儿挥之不去,吟儿有种直觉,邵鸿渊察觉出了自己身世,否则他不会有半刻愣神。然而,再多的吟儿也无从探知了,无从知道,邵鸿渊在撞见从前幸运的一刹那被从前种下的祸杀死,命运和战争一样,永远都是黄雀在后。
“盟主。”午后,李全、姜蓟也来见吟儿,告知她打援的金军主将,竟是那位日月天尊岳离。也难怪冯张庄形势忽然转折了。
“岳离……?”吟儿觉得蹊跷,金将在泰山战场的分配黄掴一定是有用意的,明显也一样捉襟见肘不能有大幅变动,而今虽然冯张庄危急,也不至于调这么快,更不该调到岳离头上去……何况是黄掴还狼狈不堪的同时。
吟儿的心咯噔一声,登时脸色变得惨白:难道,难道说,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