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演后退半步,看她庄严圣洁,一时竟恍惚起自己咬定的事实,薛焕扶他站稳,虽也略被她气魄震慑,但立即就发话扳平局面:“我也可对天起誓,谢清发之死与我无关,若有半句假话,同样不得好死。”即便如此,跟风的完全不如先说的强势。
“薛焕,若非你一直死不承认,我等早就将你处之而后快,吊唁完就滚吧,有多远滚多远。”赵西风上前逐客,“终有一日,我会教你这凶手跪着认罪!”
万演回过神来,总算坚定了先前的判断,然而心绪虽恢复,后背却湿透。他明白,燕落秋和被她捆绑的林阡一样是死不承认的,他们这些人终究还是打成了死结。这命案,看来永不能完,这命途,也委实艰难。
“还未到走的时候。我等前来,不仅是吊唁谢大当家,还为澄清事实、修复关系、重新结为盟好。”即使逐客令已下,薛焕仍然寸步不移。“说得好听,那不还是要帮曹王招安?狐狸尾巴可算露出来!”丁志远嘲讽之际,不时看向薛焕身后完颜永琏和岳离,略带忌惮。
“可惜你们连第一步也做不到啊。”赵西风讽笑。
“赵二当家,姑且不论谁杀了谢大当家,难道你们当真不为五岳的未来打算、不将父辈的前耻一雪了?”作为完颜永琏的替身和臂膀,岳离向来也是不怒而威。此番交涉,岳离虽七上八下,但为了不暴露私心,终不能表现得太失常,所以在这时开口说此行目的。
“说了多少遍了,五岳本意不想卷入金宋之争。唯有隔岸观火、厉兵秣马,方能合乎心意地雪耻。”赵西风终于把初衷拿出来说,“大哥之死,更似私仇,但也要报……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希望受外力干扰,未来怎样打算,我们几个关起门来合计就是。”
万演哼了一声:“关起门来不听提点,你们几个猪脑子还不被骗得把江山都拱手让人。”赵西风怒极回应:“提点?我看他曹王所谓的提点才是要骗!昨夜如果宋军倾覆,下一步便是要剿咱们了吧!”
“不会。昨夜如果宋军倾覆,我会把万将军清剿林匪的战绩禀奏圣上,请圣上据此为镐王府平反昭雪。五岳曾经的误入歧途,全都可酌情宽恕,南宋已举国北伐,河东豪杰若肯摒弃旧仇、回归朝廷,是我大金之福。”完颜永琏正面回答,丁志远凝神听他亲口承诺,看他气度卓然风姿不凡,感觉和偏见里的不一样,不禁听得看得愣了神。
“我听闻泰山之巅,王爷曾与抗金联盟的盟主对弈三局,说她只要平手一盘,王爷便放了所有俘虏。”燕落秋知道完颜永琏是个说一两句话便能轻易令人归心的主,即刻阻止,微笑自若,“今日我也求战三场,若能平手一回,望王爷能放过五岳中人,从此不再骚扰。”
“不怕再度搬石砸脚?”完颜永琏虽然才与燕落秋交流一句,却似乎对适才她赌咒发誓背后的故事了如指掌。
燕落秋微微一怔,自觉被他看穿,这对弈要求,原是自己好战好斗,差七年想努力与凤箫吟比肩。不知为何,竟然完颜永琏能体会?
“若不能平。五岳去路,由我定夺。”这一句,威严无匹,不由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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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内,供桌旁,就地谈判,即时对弈。
淡青衣衫的完颜永琏,漠然握持手中黑子,几十年来,神态举止,都是令人看不懂也学不会的深邃与孤寂,是的,他一开口、一出手,薛焕的刀王霸气、岳离的不怒而威,都兀自降了一级,全被排宕到一边去了。
他对面燕落秋皓腕凝霜,黑发散落,纵然披着缟素都身材惹火。束乾坤来之前便对自己说要克制,近距离观赏后还是禁不住分神青睐:不得不说这种美,是一种教人搜刮肚肠寻遍了辞藻偏还语无伦次的美,比清新怡人多了一丝浓郁,比成熟韵味又少了一股风尘,恰到好处,真乃妙然天成的尤物也……
不消片刻,对弈便过了布局阶段,中盘作战又一炷香,玄机纵横,陷阱到处,棋艺稍逊的根本看不清棋局走向。站最近的岳离虽然知道王爷很快就要挟胜开启第二局,却也难免惊撼:能平起平坐和王爷下棋的本就没几个,更少有人能这么快就同王爷攻防激烈到这地步的。
岳离不得不想起前一个坐在王爷对面的敌人,偏也是个女人,偏也是林阡的女人,凤箫吟,虽然南石窟寺教岳离看见她私底下好像是个不自信的,可是代表宋军谈判时居然笑容满面对着王爷完全没有露过怯,奇也。
这位燕落秋则不太一样,桃花溪旁,岳离领教到她私底下就自负得很,果然她棋艺也比凤箫吟略胜一筹。可惜王爷面前,她终于没有例外是输家,一局罢了,真如完颜永琏预言那般,搬石砸脚。她再自负之人,也没掩藏得了脸上那一丝紧张和忐忑,毕竟她也是因为林阡而有了担负和在乎。
一个时辰过去,第二盘似乎也已强弱分明,王爷上一子落下之后,燕落秋许久都没有动静。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她都肃然沉浸棋局,静静计算,那时岳离看着她脸上表情,完全不似凤箫吟的傲然带笑,反倒更像林阡的蹙眉谨慎。
“昨夜林阡偷袭我军后方,不曾动用五岳一兵一卒,反而在营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