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圣上他糊涂了,若非王爷您凡事听从完颜亮,完颜亮又怎会对圣上掉以轻心?”当年,岳离、凌大杰、陈铸都还没有出现为他的拥趸,他身边只有那个叫段炼的左膀右臂辅佐,段炼如是叹惋。是啊,卧薪尝胆的,岂止父皇一个?父皇您为何就不明白?
许是对母后的深爱和愧疚,使这个对他自幼抱怀期望的父皇,自此便不愿解开对他的心结。他还未及弱冠之龄就已经尝透了百口莫辩,索性将孩子们的名字从“剑”到“附”到“随”到“隐”再到“暮烟”越起就越是吊儿郎当,可是,“圣上”从父皇换成了侄儿的这几十年,他都一直是太多亲人的眼中钉或心中刺。
今夜风打帅帐,他睡了一半便醒,仿佛还抱着十岁时的枕席,却再也抓不住那个在自己练剑受伤时大惊上前过问“永琏,你没事吧”的父皇,“父王,永琏没关系……”那时父子俩拥有一样的目标,为自尽殉节的乌林答氏报仇雪恨。
若干年后父皇病重,临终好像忽然想通,将他叫到榻旁询问,可否将错就错,自此辅佐璟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点头,冰释前嫌,欣喜还来不及,父皇说“永琏,是否委屈……”“父皇,儿臣没关系……”
自己的抉择,自己又怎能后悔?完颜永琏,上天当真公平吗,你无论当儿子、当丈夫、当父亲,都是不称职的!那就请你从一而终地当好一个孤臣吧!
向来喜王爷所喜、忧王爷所忧的凌大杰,不能完全窥探到王爷的全部心情,所见的全是邓唐内斗而已,给王爷分析了许久的幕后黑手都一无所获,难免也有些纠结和凌乱。不过,他想,是有一点是确定的,那人至今都躲在暗处不敢出。
无论如何,眼下,王爷在明面上的敌人,又少了一个。终归是可喜可贺的。
所以打定主意:等王爷伤势好些,我便与他多饮些邓唐大捷的庆功酒,冲淡他因为内乱而引起的烦忧吧。
没错,河南金军在邓唐大捷,也算填补了纥石烈执中对楚州久攻不下的缺憾,实在令长时间苦战的西线金军闻讯也觉得大快人心。
正是南阳内斗当晚,完颜匡、移剌蒲阿及各自部下,齐心协力给了宋匪一个措手不及的反扑——
这半个月来,根据“朱雀”提供的情报,宋匪的邓唐据点,扩展之松紧悄然随着内斗而张弛,节奏难以言喻地契合,“那就当宋匪在宅邸有内应。”宋匪很可能是熟知金军内乱的,宋匪在河南似乎启动了一支“惊鲵”所幸还不成熟……
兵贵神速,中线的金宋之战在静如死水了半月之后陡然井喷,发生在宋匪大半都没想到的南阳内斗的“同时”!谁的反应能快过完颜瞻的高妙策谋和完颜匡的闪电打击?
事实上,宋匪并没有幸灾乐祸或有所懈怠,反而做足了曹王郢王决出胜负的准备,三大据点一直都在攻防并举,可是,注意力终究都在外敌,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当晚,当时,洛轻衣与青城大师兄正在巡防、捣毁可能的细作聚集地,陈旭彭义斌和穆子滕正在分析海上升明月给的最新情报,而吴越正在据点外不远,等下一份情报的同时,候着石磊从段亦心那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