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禧二年腊月初,金军曾于东线真州大捷、tú shā南宋军民两万,仆散揆沿长江上下布阵,江南地区大震。
怎料,那是巅峰,亦是结局?腊月过半,挟毕再遇六合连胜、周虎和州大胜之势,两淮宋军陆续组织反击,很快便与损兵折将的金军进入全面相持阶段。
冬去春来,开禧三年正月初,金军瘟疫横行,战斗力每况愈下,仆散揆自身病重、不得不下令撤军。和州之围完全解除,金军仅剩部分滞留瓜步。
腊月下旬才刚见出这势头时,凤箫吟就意图将东线战事全权托付叶文暄、杨宋贤、李君前等人,自己则尽快回西线寻找当时走火入魔下落不明的林阡,可惜她急火攻心导致剧毒发作,非但没如愿走得了,更听闻自己身上的火毒开始转化成寒毒……
“奇怪,为什么偏在这节骨眼上转成寒毒了还控制不住?”凤箫吟只得听周虎母子的话,乖乖喝火毒来中和毒性,卧床不起的那几天忍不住自嘲,“报应,才把仆散揆骂得一病不起,自己就……”
未几,总算听闻林阡安然无恙的好消息,纷至沓来的却是林阡造就四省血案、李好义叛变自立、宋恒走火入魔……“这都哪跟哪?”除了林阡归来,她对别的消息一概表示荒诞,岁末,总算获悉来自西线的确切情报,原来是吴曦mài guó、程松不战而逃、林阡被诬滥杀、李好义李贵薛九龄和周吴郑王李尽皆脱离官军,好一个宋恒,为了保住陇南和川蜀,竟然代替林阡作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刽子手,令吟儿在闻知的最初忆起过去那个只知风花雪月的少年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主母,虽然主公不曾对您的调配发过话,但天骄的意思是,您暂时不宜调动。接下来,天骄将作为您的屏障守住襄阳,也希望您能够作为天骄后盾、彻底消灭仆散揆的东路军。”百步穿杨军带来徐辕对她的请求。
李君前也为吟儿剖析大势:“吴曦的降金最先危害西线,长期却会影响中线和东线——据说吴曦为了效忠金帝,扬言将率领十万大军、沿江而下夹击大宋。金军向来不谙水战,如果吴曦出川配合,后果不堪设想。凤箫吟,你且为胜南和天骄再坐镇淮南一段时日,直到确定仆散揆不会再卷土重来。”周虎在旁连连点头:“义妹,留下,怎么说也要先把身体养好——据说淮南新来了一位名医,我已遣人去请他。”
吟儿当然不像周虎话里这么虚弱,名医被人请来时她正巧在庭中舞剑,“一剑无式”越耍越熟稔,人剑合一别提多惬意。舞得那个医术据说极高的大夫都忍不住驻足,为她拍掌拍得医药箱都丢了还浑然不觉:“快哉此剑!!”
“咦……”如此赞美,倒是和某人自吹自擂对上号了?周虎还在诧异,吟儿转过脸来,啊了一声差点傻眼:“这什么名医嘛,这可是以前的天下第一啊!”这名医,居然是渊声!
“是吗!周某有眼不识泰山……”周虎正要和渊声见礼,吟儿已笑将渊声带进院:“哈哈,可惜他不小心在玉皇山论剑输给我喽。”“胡说!羞不羞!”渊声赶紧反驳。
“当真是名医嘛?”周虎看他俩聊了半晌的武功绝学,不刻渊声还给吟儿指教起剑术来了,周虎实在是不敢确定渊声的医术到底是否徒有虚名……他本就是忙里偷闲,很快就被军务召唤走,晚上好不容易回来时,看吟儿身上寒气消散不少,这才放下心:“这样说来,义妹可以过正常人的日子了?”
“应当是压制住了。”何老夫人点头。
“高人啊,药到病除。”周虎连连赞叹渊声。
何老夫人笑容慈祥,赞的对象却是吟儿:“那丫头爱笑,运气总是很好。”
凤箫吟寒毒被渊声这位名医压制的同时,仆散揆病情也暂时由金国的神医控稳。
不过,那神医却并非完颜璟派到仆散揆身边的太医,而是秋冬季节被招募进江淮师旅的张从正。原先云游四海悬壶济世的张从正,是被迫参与了本次南征,从而开启了为期不短的军医生涯,一直以来他都为兵士们治疗瘴气和疟疾。
然而张从正官位不高,“攻下派”方式强烈,素来被其余军医尤其太医排挤或质疑。那日仆散揆病得昏沉,机缘巧合听说张从正就在江淮军中。由于山东之战张从正救治岳离使之复明,仆散揆对其医术深信不疑,连忙派下属去请他来,方才救了自己一命。
“神医,上次仆散揆还说要同你畅饮一番,谁料这回连床都起不来了。”仆散揆病得奄奄一息都还不忘苦笑自嘲。
“仆散大人只需静心休养,并严格按照老夫的方法康复,不消三月,便能与老夫对饮。”张从正的话令仆散揆心安。
“好,仆散揆这条命,就交给神医您了。”仆散揆自己算是挺过了鬼门关,却深知群龙无首、斗志消沉的金军大势已去,为今之计,只能“传令下去,我军尚存于六合城下的兵马,必须展现意气风发,摆出大张旗鼓、随时决一死战的架势。”
金军的这番垂死挣扎,在最初确实骗得包括凤箫吟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仆散揆随时反扑,也骇得部分州县人心惶惶,纵然“转魄”潜伏金军之中,都不曾发现六合城外的金兵有着色厉内荏的猫腻。
乍见金兵围攻六合,叶适急忙令厉仲方前往解围,厉仲方却先于所有人看穿了仆散揆的虚张声势:“老师,我军不必劳师,敌人将很快不攻自退。”
叶适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