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一抹冷笑,却渐渐僵在了战狼的嘴角。
剑断石前半里,遽然风云变幻:眼看景氏铁鳞卫全被金军逼入绝境,交睫间,反倒是强虏灰飞烟灭
不知谁误触了天地之机关?生门与死处瞬间轮换,原已架在宋军脖颈的刀枪、蓦然离他们越来越远,只因金军自己的脚下先被一股强大的不可抗力翻转……
“小心!”“有诈……”脚下若千军驰突,空中如万马嘶鸣,绝大多数大内高手都还未反应回神,就已经被那地动山摇和沙走石飞夷平!极少数捡得一命,大惊失色拔腿就往南逃,虽然求生欲令他们竭尽所能避开了脚下毒障和沼泽,然而还是有数不清的山体朝着他们滑坡、追埋……
什么天地机关?只怕是此间的生路死地、在地图上被故意标错标反!战狼极力在第一时间冷静心绪,果断持剑狂扫、镇定力求转圜,风沙间,烈焰间,他隐约看见了景胤、郭三娘子等人脸上写满的有备无患……他们,难道一早就等着这反转的一幕……
然而逃向南去的金军尚有生机,这说明许氏、苏慕和川军所提供的地图,走了九十九里半都是正确无误,反而是最能够三重验证的最后半里……有诈?!
怎会如此?宋谍并不在我近身,“相互佐证”只是我在许氏和川军投诚后的临时起意,川军和许氏还有苏慕三方临阵串谋作假?可能性为零……
“临阵串谋是不可能的,但三者一起撒谎还撒得完全一样、更不可能。那么,有无可能是事先串谋?”林陌提醒,战狼一震,却当即否决:
许妻是林陌担保,不可能牺牲独子;
川军已被王爷策反,不可能给假消息;
曹氏的内心流露,我战狼怎可能看错;
更何况,谁有可能超前算到我的临时起意,将计就计、针对性地给出一个事先串谋?
“莫慌。或只是这半里在近期被改造,而许氏、曹氏、川军都不知情罢了……因此,我们并未被谁算计,眼前宋军是离得近才来,他们并无更多的准备或后招……众将且回!仅是最后不到半里,凶险本就稀少,跟着我湛卢剑继续冲杀,碾过宋军的尸体去同王爷会合,短刀谷唾手可得”不愧战狼,猝然惊变之下,仍能以一己之力稳住阵脚,终于有金军听他之言接二连三地聚拢回来。
“段大人……不好了,王爷他,他被宋军围困!”乱势中只是少望了曹王一眼,便与曹王短暂失去了联络,万想不到,下一刻曹王竟出现在这样的战报……
循声而去,玄衣铁甲如黑云滚滚自天上来,它们原是要帮曹王府钳制徐辕和风鸣涧,却被东谷的日出之光强势透过而照亮,仿佛灵魂被置换一般、不由分说地一起转向、与徐辕风鸣涧合力裹挟曹王……
“安丙,他……”谁说,川军绝不可能给假消息?
既定事实,胜于雄辩。
人的心,怎么算?往往有时候,对错就是一念之间。举手无悔!
如果说这最后半里的情况难定还能被战狼一把湛卢剑扶危定倾,那安丙的临阵倒戈直接将他的胜算从四成猛降到一成以下
安丙麾下这支川军,很明显和固有观点里的不一样,他们原来只是诈降,所以宋军还有更多后招,甚至真的是……预谋?
现实告诉战狼,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对金军而言,叛出的自己人,也永远是最可怕的敌人!
“有人说,郭家的娘子军,是短刀谷里最羸弱的一支。我一听就扇了那人一耳光,第一个不认!也请众将拿出点本事来给世人瞧瞧,莫教我郭三娘子白白落得个悍妇名声!”三娘子厉声喝,郭家女郎提刀携枪,才上阵便意气风发。
“数日前,盟军经历前所未有的背叛与死伤,虞关蒙耻、蜀口破灭、五十四州尽危难。铁鳞卫今日不只看家护院,还将作先锋与金军鏖战,为盟军夺回荣耀、帮民众斩除穷寇、绝不负战死父兄英魂!”景胤早就率众参战,佯败到此地才开口,身后男儿,多已打得酣畅淋漓,纵使血流满面也甘之如饴。
“廿六年前陇南之役,南宋武林的前辈们以血捍山河,抵挡了这个名叫完颜永琏之恶魔的铁骑南下,却给短刀谷留下一大群失去父亲的孩子、失去丈夫的女人。洛家虽未参加彼战,轻舞却也有父亲、七个哥哥、两个姐姐都亡于金军之手,罪魁祸首同样是他,此人,今日必是我全族锋刃所向!”洛轻舞虽也顾念吟儿,但值此举旗呐喊、鼓舞士气之际,哪里容得下半点私情。
风拂松柏,也作兵声。此情此境,因被盟军沸腾的杀气熏染,青枫浦、天阙峰、紫竹林、越溟河这些平素寂静的景物似也生出了壮怀激烈的魂魄。
“不废话,报仇了。”黔西魔门只到了林美材和慕二两个。单是为了在陇南受伤的何慧如和宁孝容,也是时候要出手了。
当掎角之势的曹王先被安丙和风鸣涧困死、凌大杰和孤夫人也很可能被凤箫吟和戴宗封锁,战狼和林陌便算有天大的化腐朽为神奇之力,也无法再在三重的劣势下逆转,于是,死亡之谷的剑断石范畴,大内高手们开始滚雪般死伤……
人数和形势的悬殊一旦形成,由于山崩地裂的时间过长,此刻再想南逃、都已无能为力。
“林陌,弃械忏悔,我不杀你。”便那时,总领此战的徐辕出现在制高点,箭力已将战狼和林陌所在之地笼罩。一目了然,战狼将会被他占据最佳地形,以御风箭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