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金军虽覆灭青虹帮和黑风寨,怎料又有红袄寨异军突起?
不过,那位楚王妃手腕和谋略一样厉害,红袄寨“吴林杨三英战五虎”时代,她开始向两大匪帮的余孽随风潜入夜地输送舆论,大体意思是,青虹和黑风的倾覆根因不在金军而在这第三家。
那些匪寇本就有“见不得原先较弱的红袄寨捡漏、并吞、且还蒸蒸日上”的劣根,一旦对谣言信以为真,便自发产生了要报复红袄寨的歹念。在红袄寨发展初期,那两家的散兵游勇反过来帮金军打压红袄寨的不计其数……
这也是杨妙真如今总担心宋盟不分敌我、请林阡务必和金军划清界限的根因,作为二当家的杨鞍,每次与她说起那段历史都痛心疾首;
楚fēng_liú所散布的这些言论,红袄寨寨众当初都有耳闻,也曾义愤填膺于她的无风起浪,所以当然不会是林阡此刻的杜撰。
“直到红袄寨如火如荼了,那两家被金宋消融殆尽了,内乱才总算消停了一段日子。”林阡停杯投箸,面带遗憾,继续陈述,“可惜,除了明面上的祸患之外,还有暗处。也是可以燎原的野火。”
生在暗处的才最顽强,因为就算没有阳光他们也能长。
譬如逃到河南去改头换面、伪造户籍的老王,即蒙阴一案的“加害者”,尽管六月末徐辕在三日的限期内查不出他来历,但当时林阡就在他“故乡”不远、比徐辕自由也宽松得多。
又譬如服务于蒙阴红袄寨多年的老秦,渐渐被人们模糊了他祖籍并不在此,今次由于他是桃(谐)色纠纷的“受害者”而被杜华和徐辕等人忽略了调查。
是的,表面上各执一词、非此即彼的老秦和老王,有谁知道,加害者和受害者两个都是鬼?原先他们还散落天涯互不相识,直到两年前的山东之战落幕后,老王随着鱼秀颖的河南义军扎根蒙阴,这两个鬼在黄掴的穿针引线下总算有了历史性的会面。
也便是说,秦、王两个控弦庄的下层金谍,本就是楚fēng_liú代表曹王府在红袄寨的对立面烧的冷灶,这盘棋多年前曹王府就在布,只不过在开禧三年的上一战,恰好给黄掴卷走做了给夔王府的陪嫁……
林阡叙述时,一本正经却又微醺的样子,令李全完全判断不出他到底有无证据——可林阡他若是全靠猜,又怎可能条条都中!?
徐辕骤然懂了,为什么秦、王的每次厮杀都那么轻易给金军配戏,时间地点吻合到了“不需要凶手费吹灰之力、死者就自动到达目的地躺下咽气”的地步,他俩,原来都是金军!完完全全是约好的对戏!
群雄哗然,裴渊着紧问:“盟王,老秦不同于老王,他是受害者,务必谨慎些……您说他的来历是黑风寨或青虹帮,可有证据?”
“是啊,这么一说记起来了,沂南秦氏,确实有人投的那个老秦,该不会就是出自那里?”当是时,时青、夏全身后都有人发声,他们当中也有不少是青虹帮和黑风寨的残党,只不过不是复仇者罢了,“唉,都凝合好多年了,说起来咱都是山东义军,想不到还是忘不掉旧恨吗。”“去请老颜来问便知道,他当年在黑风寨里号称百晓生,谁都认得,说得出个来历去向。”“青虹帮也有这样的人。”
随即被请来几个颤巍巍的白胡子老头。每个帮会里都会有这种人,没贡献,不杀敌,但对于谁家有鸡有几只鸡如数家珍,以至于几十年后还能娓娓道来。一开始老态龙钟,说几句生龙活虎。
李全这才明白,林阡为什么要到沂蒙才转守为攻。除了泰安义军需要休养生息,还因为沂蒙有天生的红袄寨外的时青寨、夏全寨,最有可能产生天然人证!
“明明该叫小秦,你们看人家长得老,传过来的消息都称老秦,所以谁都没多想。”“所以老王也叫小王了?为什么要叫老?”老秦来历一经证实,寨众们就交头接耳起来,本来倒是很琐碎很平常的话,刚好李君前率众赶到,听到“长得老”的皱眉反应别提多好笑。
“天骄被秦、王二人算计得太苦,威信和身体都垮了。我是时候还你个公道。”林阡看徐辕面露轻松的样子,反倒更愧疚,叹了口气。
“再苦也不及星衍。”徐辕既是提醒,也是唱和,他猜到林阡的下一句是要给江星衍平反昭雪。花帽军、红袄寨的矛盾被解决了,江星衍不能忘。
“秦、王二人全在做戏,被卷入其中的江星衍无疑是真正的受害者。”有林阡在,就不允许黑白继续被颠倒。
“可是他曾在青潍降金,不是没打过自己人……”唯有杨妙真敢摇头。
“江星衍在青潍变节投敌、扇子崖挟持陈旭、蒙阴因老秦失踪、摩天岭对飘云割袍,一次比一次莫名其妙,需活捉回来交代清楚来龙去脉。不排除他四次都一样被人恶意栽赃。”林阡态度强硬地对杨妙真摇头,“不冤枉一个无辜,不放纵半个祸根,鞍哥自小就是这样教我。关于江星衍,他真犯错,我不徇私,他若被害,请他回来。”
“黄掴素来布局严谨,除却金谍必有内应。主公既然下令活捉江星衍,接下来,哪个对他随意灭口,哪个就当内鬼处置,何如?”徐辕点头,先保住江星衍命再说。
“还以为盟王是要怎样与我‘说蒙阴’,原不过是借秦、王一件事,意图将江星衍在青潍、扇子崖、摩天岭全都洗白?”李全冷笑,“且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