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儿就听啊一声惨叫,要杀自己的人竟然倒在自己眼前!大叹侥幸,再定睛一看,这东西,原是把被放置在高处的琴……琴?
吟儿不知该气该谢,哭笑不得,刚坏了一把,就自来又一把!心思却一转:或许这是天意?要这把琴来救我?!仔细端详着这古琴,色泽看上去很朴素,年代比七弦琴久远,藏那么高肯定弥足珍贵。经吟儿鉴定,这是个文物级的宝贝。
危机趋缓之际,吟儿带一丝好奇、一丝期许抚上《战八方》,希冀这把琴能给她带来好运,奇迹,也来得那么无巧不成书——
履至上一把琴的断弦之音,这宝贝俨然轻松过关、没教吟儿再尝失败。度过了这一险后,音调也越走越高,几乎不是一般琴所能奏,这宝贝却能举重若轻轻而易举,着实不可思议。
越往后去,音调越是高得惊人,难以料想曲谱和琴的极限在哪里,一次的惊奇盖过一次,纵使是这群金兵,也一个个愣在原地,他们不可能精通乐理,但明显被此曲震惊——齐呼:太刺耳了!
这种刺耳,却又绝非嘈杂,相反还极度好听,听得人心潮澎湃、血气上涌、血脉喷张……
无人看见,这古琴旁散发出的阵阵气波,借着音律激烈涤荡,直朝着吟儿对面的他们流淌、扩散、杀伤……与慕三、林美材的魔音异曲同工之妙。陡然之间,气波充足,成型冲撞,便听得一声微震,齐刷刷的众金兵倒开一片。吟儿还在希冀着自己调匀内息呢,突然看见对面的金兵们不战自退,又惊又惑,愣在原处。
气浪正巧擦着林阡后背过去,他倒是察觉得出,吟儿的这一曲《战八方》主攻,和《花间醉》的意境截然相反,当然不可能有自我疗伤之效,而是攻击敌人之用。《花间醉》为柳月作,那《战八方》必然完颜永琏创。这样斗琴,才符合一路过来的斗画、斗字、斗诗文。心道,吟儿时常一腔热血,多半源自完颜永琏。
僵局到此几个时辰了,林阡已确定凌大杰伤在左脚,于是长刀劈砍之时专挑些刁钻招式,刻意威胁他下盘且越打越快,只为折磨他伤势消耗他腿脚力气。凌大杰初还不知林阡这般狡猾,被他骗得心思力气全集中在了腿脚,不到三十招便伤口破裂疼得掩饰不住,待意识到林阡故意如此时,凌大杰急忙想反守为攻,却哪那么轻易反守为攻?
形势急转,眼看凌大杰和林阡的差距越拉越大,赫连华岳和林阡的战斗成为此局关键,令护国军上下都惊奇的是,林阡左手快如闪电势若奔雷,右手却有条不紊滴水不漏,两只手速力悬殊,完全不像出自一个人。
“好听!”便这交睫之间,林阡打开凌大杰、长短刀交错齐齐击退赫连华岳,拼力将他们全部推向洞口,和吟儿的琴声恰到了一条直线上。
吟儿一愣,超喜欢他说“好听”,因为她太喜欢别人称赞她了何况林阡,所以立马再弹——到底是因为心有灵犀,还是林阡太了解她?这《战八方》一奏响,倒退中的凌大杰、赫连华岳等人……只能加速倒退了……
林阡转过头,正待回归吟儿身旁,忽见她正上方有一暗道,正是原先那古琴放置之地。心下明了,这洞室已经是水下之路的尽头、却仍不见有通往外界的出口,林阡本还纳闷出口何处,如今连这个问题也顺带着一并解决了。大喜过望,牵起吟儿的手便带她出去。刻不容缓!
沿着这暗道往前摸索、往上攀登,总算把劫难抛到了身后面很远,很远……
“王妃的琴!”当赫连华岳迟疑了半刻又追上去,凌大杰看着七弦琴以惊悚语气。
“大将军莫急。只是一根弦断了,可以修复。”有属下赶紧分忧。
“真的,真的可以?!可以修得跟没坏一样?”凌大杰大喜,转头看见那只令吟儿发威的古琴,一怔:“这把琴,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了,原竟藏在这里……”叹了口气,拾起琴似在追忆。
“看得出,此乃神琴也。”副将上前,赞不绝口。
“适才是哪一首曲子?竟能有杀伐之效?”另一副将奇道。
“这到底是琴的功能,还是曲子的效果?或是琴与曲子联合?”再一副将。
“需琴、曲,和人。”凌大杰从回忆中醒来,眼中噙泪,“当年,只有王爷一人以此琴此曲杀敌,大金国那么多精通音律的名家,任谁都弹不出……”
说到这里,凌大杰及其副将心里都悬出同一个疑问:“那林匪的老婆怎么能弹?”
“林匪的老婆”。谁人想,消不去完颜氏那一抹痕的吟儿,已经打上了这样的一个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