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立终于是离开了魔教总坛,现在已经出了魔教的地界,可是他要往哪里去呢?他现在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从家园被毁,他和丁广博分开之后,他心里想的只有“报仇”两个字,然而就在不久前,他马上就可以完成他这十年来唯一的心愿了,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仇人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多么大的伤害!现在他就在不停地往前走,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也没有想要去哪里,只是一味地朝前方走,不管前面是江河大海,还是悬崖峭壁,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就算下再大的雨雪,吹再大的冷风,无论白天黑夜,都不能打消他前进的念头。
可是他为什么不报仇呢?是不是他心中还有对丁广博的情义?虽然他们相处的时候还只有十岁,但他们却情同手足,懂得兄弟之间的情义,他们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但现在却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没有下手杀丁广博,也没有在魔教总坛拔出他的剑,也许就是因为丁广博,虽然他外表看来冷漠,说出的话也都是无情、绝情的话,但他的内心却是很看重感情的,只可惜这世上没有人去帮助他,没有人去安慰他,他的背后连一个默默支持他的人都没有,虽然他并不奢求别人的帮助和支持,但他如此寂寞,也确实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痛苦。
雪花飘了下来,他不知道今天是哪一天,也不知道自己从进入魔教总坛,再到离开魔教总坛过了几个时辰,甚至是过了几天,对他来说,时间不能让他减轻痛苦,反而会增加他的痛苦,他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再有什么更痛苦的事,尤其是他跟丁广博,虽然他嘴上说与丁广博仇深似海,势不两立,但若真有一天,他跟丁广博当真兵戎相见,他是否能够下手杀死丁广博,丁广博又能否狠心下手杀了他,这个问题他不愿想,也不敢想,那对他来说的确太残酷了。
现在的他只想大哭一场,他确实哭出来了,眼泪自他的眼眶中流出,流在他那苍白的面颊上,可能谁也看不出他在流泪,不过也没有人看他,因为就在他周围,简直荒无人烟,找不出一个人影,陪伴他的只有冰冷刺骨的风雪,他给人的感觉只有冷漠和无情,风雪也让人们冷得感觉它们冷漠无情,也许他只有跟风雪为伴,也许他这种人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他的步伐一刻也没停,从哪里来的,他就往哪里去,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的路,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个白天黑夜,更不知道与多少雨雪擦身而过,他只知道现在他要走进的是一家客栈,这家客栈就在他眼前,他只要再走几十步就能进去了。这家客栈叫金酒客栈。
他的步伐从魔教总坛的大厅开始,到金酒客栈结束,能坚持这么久,对杨雪立这个满腹心伤的人来说实在太不容易了,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家客栈,但是他知道他来这家客栈是为了什么,他知道他要什么。
金福通原本还是坐在客栈门口,翘着二两腿,正在剥瓜子,看到杨雪立正缓缓朝他这边走过来,原以为杨雪立只是路过,因为他知道杨雪立是绝不会主动来跟他打招呼的,可是杨雪立却真的走进他的客栈了,而且一句话也没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好像完全当他不存在,他不免感到十分惊讶。
杨雪立走进客栈后,又是另一幅局面。现在也正是吃饭的时候,在客栈里吃喝的也多,甚至也有不少投宿的客人正在柜台那里登记,但是杨雪立一走进来,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为他这种人本就很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不过他自己却不愿意成为大众注目的焦点。现在当别人看到他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鬼一样,有些人在悄悄议论着:
“你们知道吗,他就是杨雪立,是魔教教主金花使者的朋友。”“魔教教主的朋友?”“是的,你们还不知道呢,前些天,他去魔教总坛,说是去报仇,结果一碰上他那老朋友,就放弃了报仇,没有杀一个人,就这样回到这儿来了。”“既然他是魔教教主的朋友,那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啊,他这次回来是有什么秘密的任务,他不可能跟他的朋友一见面就回来了吧。”“没错没错,金花使者一定给他开出了他难以拒绝的条件,让他帮忙来对付江湖武林,上次金花使者就是因为他的出现,才放弃了在武当山消灭各大门派,这次他二人联手,只怕中原武林凶多吉少了啊!”……
许许多多的议论声,有许许多多种说法,连绵不断,不知道大家议论的是不是都是那样不好听的话,但可以肯定的是所有人都在议论杨雪立。也许这里面也有欣赏杨雪立那种独特的性格的人,但杨雪立没有去理会他们,每一张桌子上的人都在议论他,他当然听到了有些人的说话,但他没有去理会,他完全把周围的人都当做了空气,现在他的目光盯在某个角落的一掌桌子,但那里已有人坐了。
今天这里的生意不错,几乎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但杨雪立却直朝着那个角落的桌子走过去,他的目光如刀剑般锐利,表情如冰雪般冷漠,让那个角落的那张桌子的几个客栈看了都不寒而栗。
杨雪立走到了桌子前,就停了下来,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停下脚步,恐怕他都已经不记得这样站立不动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桌上的那几个客栈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