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看了眼徐北游身后的剑匣,说道:“剑宗十二剑分散于世间各处,方才我御使八剑时,隐约感知到另外四剑的位置,其中有两剑在魏国,有一剑在江都,还有一剑位置却是飘忽不定,似乎在不断移动。”
徐北游脸色微变,沉声道:“在江南的一剑是五毒,如今已被师母取走保管,至于位置飘忽不定的一剑,肯定是青霜无疑,如今正在萧慎手中,当日他曾来见我,想要用手中青霜换取剑三十六全篇,只是我未曾答应。”
其中详情,徐北游没有细讲,但不妨碍萧煜明白前因后果。
他轻笑一声,“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大概为你点明位置,至于怎样将这四剑拿到手中,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如何了。”
徐北游轻轻点头,“多谢陛下指点。”
萧煜忽然说道:“罢了,看在家父的份上,我这次不与你计较。”
说罢他一挥大袖,一道凛冽剑芒顿时从掌中佛国中脱困而出,冰尘不敢再在此地多做停留,离开陵墓之后直接破空而去。
萧煜望向徐北游,笑道:“时候到了,我送你去帝都。”
徐北游紧了紧背后剑匣。
此时身在守陵人之列的徐琰忽然转头望了徐北游一眼,不过很快就收回视线,看不清脸上神情。
萧煜一挥袖,仿佛平底起大风,徐北游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他又朝萧知南一指,说了个“去”字,萧知南也随之消失不见。
萧煜再次环顾四周,视线先是秦穆绵的身上略作停留,秦穆绵数度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萧煜也不强求,转而望向萧玄,留下了自己最后的几句“遗诏”。
“既然蓝玉已经同意退隐,那就到此为止,不可行株连之事,且日后一定要善待蓝玉。”
“端木睿晟是一块多年的腐肉,以刀剜肉,下手不但要快准狠,不可有半分迟疑犹豫,而且还要狠得下心,除恶务尽。”
“对付魏国萧瑾和草原林寒,不可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
“虽说如今道门渐显由盛转衰之气象,但毕竟还未真的衰弱,仍是不可小觑半分,尤其是秋叶在世的情形下,最好不要去贸然招惹道门。”
“剑宗是对抗道门的一招妙棋,一定要善用。”
最后,萧煜沉声道:“日后天上再见。”
下一刻,他的身形消失不见,整个九层陵墓洞天化作一道接天连地的巨大光柱,从梅山拔地而起,未曾过天门,而是直接蛮横无比地破开天幕苍穹,消失不见。
待到萧玄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此时正在明陵的地宫之中,张百岁、秦穆绵两人就在自己的不远处,此时的地宫虽然规模宏伟,但哪里还有什么九层陵墓容纳天地的壮阔,就是一座寻常帝王陵墓而已。
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大梦一场。
……
赏梅台,失去了禁锢之后的林寒终于能缓缓起身,满脸鲜血掩饰不住的那抹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若是那位姐夫再心狠一点,他今天可就要真的死在此地了。
林寒起身后不久,又是一屁股坐到了赏梅台的台阶上,又气又怕又怒,几次抬头望天,似乎是想要破口大骂,可话到嘴边,又给生生憋了回去,憋屈得不行,最后只能以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没想到你还藏着这么一手,不但自己飞升得逍遥,还顺手让我和萧瑾的多年谋划毁于一旦。”
他叹了口气,有些心灰意冷道:“要不是我姐在旁边,估计这次我的小命就悬了,可话又说回来,你都是天上神仙了,还掺合这些人间纷争干嘛?别以为你是我姐夫,我就怕了你,真要两军对垒你未必会是我的对手。当然,前提是谁也不动用修为境界,只凭麾下兵马布阵对战,千万别逞匹夫之勇,否则不好看也不好听,堂堂一个皇帝亲自出手对敌,像什么话,成何体统!”
林寒忍不住自嘲道:“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怕你。”
他闭上眼睛,双手分别搁置在双膝上,低声道:“自从太平二十年之后,我觉得我终于不必再看你的脸色,我也终于不必再害怕你,可时至今日,我却才发现,原来我还是怕你的,而且怕到了骨子里。”
这才是让这位草原汗王最不愿承认,也是最感到最憋屈的地方。
他这一辈子似乎都活在这个姐夫的阴影下,无论如何都难以摆脱。
这几乎成了他的一个魔障,所以他会亲自来到此地,就是想要看着萧家是如何覆灭。
许久之后,林寒拄着秋水长刀缓缓起身,唉声叹气,准备离开此地。
……
在萧煜证道飞升天上之后,正在对峙的完颜北月和慕容玄阴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一袭锦绣白衣的慕容玄阴直接问道:“完颜北月,有何感想?”
完颜北月仍是抬头望着已经恢复如初的天幕,平静道:“暂且抛开青尘这个老辈人不提,我们三个同辈人中,竟是萧煜第一个证道飞升。”
慕容玄阴摸了摸下巴,笑道:“若不是我,你本该是第一个飞升之人才对。”
完颜北月收回视线,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慕容玄阴又问道:“事已至此,你我之间可还要继续分出胜负?”
完颜北月缓缓摇头道:“没想到你的进境超乎我的意料之外,如今我奈何不得你,你也奈何不得我,与其徒耗时间,倒不如就此收手,改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