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小院和前殿相距二里有余,但这几个人的语声都清楚传至,足见敌人有意炫示功力,而功力确亦不凡。
俞岱岩听到这等侮辱师尊的言语,心下大怒,眼中如要喷出火来。而杨天原本想要看戏的心情,也因此变坏,都打算直接动手。
神念中感受到两个弟子恼羞成怒,气息不稳。为了让三弟子俞岱岩打破后天屏障,张三丰立马对着俞岱岩道:“岔岩,我叮嘱过你的言语,怎么转眼便即忘了?不能忍辱,岂能负重?”
俞岔岩道:“是,谨奉师父教诲。”
张三丰道:“你全身残废,敌人不会对你提防,千万戒急戒躁。倘若我苦心创制的绝艺不能传之后世,那你便是我武当派的罪人了。”
俞岱岩只听得全身出了一阵冷汗,知道师父此言的用意,不论敌人对他师徒如何凌辱欺侮,总之是要苟免求生,忍辱传艺。
张三丰从身边摸出一对铁铸的罗汉来,交给俞岱岩道:“这空相说道少林派已经灭绝,也不知是真是假,此人是少林派中高手,连他也投降敌人,前来暗算于我,那么少林派必遭大难无疑。这对铁罗汉是百年前郭襄郭女侠赠送于我。你日后送还少林传人。就盼从这对铁罗汉身上,留传少林派的一项绝艺!”说着大袖一挥,走出门去。
同时,在行走中,暗中神念传音,让杨天不要冲动,先让俞岱岩他们打头阵。
杨天想了一下,即使将这些人全杀了,对大局来说,不但没有好处,还让元蒙朝廷将目光对准武当,得不偿失啊!这或许也是师父张三丰故意装成受伤,无法出手的原因吧。
所以,杨天看着俞岱岩默默的接过铁罗汉后,带着张无忌跟在张三丰的后面,向着大殿走去。
四人来到三清殿上,只见殿中或坐或站,黑压压的都是人头,总有三四百人之众。
张三丰居中一站,打个问讯为礼,却不说话。俞岱岩大声道:“这位是我师尊张真人。各位来到武当山,不知有何见教?”
张三丰大名威震武林,一时人人目光尽皆集于其身,但见他身穿一袭污秽的灰布道袍,须眉如银,身材十分高大,此外也无特异情状。
躲在暗中的杨天,这时也跟了过来。不同于观望生命气血,此时看到这干人时,只见半数穿着明教教众的服色,为首的十余个气息庞大,进入后天极限的人,却各穿本服,想是自持身份且武功高强,不愿冒充旁人。高矮僧俗,数百人拥在殿中,一时也难以细看各人面目。
便在此时,忽听得门外有人传呼:“教主到!”殿中众人一听,立时肃然无声,为首的十多人抢先出殿迎接,余人也跟着快步出殿。霎时之间,大殿中数百人走了个干干净净。
只听得十余人的脚步声自远而近,走到殿外停住。这时,跟过来的张无忌从殿门中望去,不禁一惊,只见八个人抬着一座黄缎大轿;另有七八人前后拥卫,停在门口,那抬轿的八个轿夫,正是绿柳庄的“神箭八雄”。张无忌心中一动,双手在地下抹满灰土,跟着便胡乱涂在脸上。明月只道他眼见大敌到来,害怕得狠了,扮成了这副模样,一时惊惶失措,便依样葫芦的以灰土抹脸。两个小道童登时变成了灶君菩萨一般,再也瞧不出本来面目。让暗中跟随的杨天,一阵好笑后,就打算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蒙古郡主。
轿门掀起,轿中走出一个少年公子,一身白袍,袍上绣着个血红的火焰,轻摇折扇,正是女扮男装的赵敏。在张无忌看到赵敏,露出恍然之色时,杨天也看着这位智比黄蓉,却流露出一股野性风貌的少女。
只见她走进殿中,有十余人跟进殿来。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踏上一步,躬身说道:“启禀教主,这个就是武当派的张三丰老道,那个武功不错的,想必是他的第三弟子俞岱岩。”
赵敏点点头,上前几步,收拢摺扇,向张三丰长揖到地,说道:“晚生执掌明教张无忌,今日得见武林中北斗之望,幸也何如!”
坐在大殿横梁上的杨天,有趣的看着赵敏在师父张三丰面前大飙演技的同时,也欣赏着听到赵敏自我介绍后,张无忌那精彩无伦的变脸绝技。
现场版的真实表演,让杨天看的大呼过瘾。但对于赵敏带来的武林高手的数量和质量,却让杨天收起了心中的轻视。
张三丰听到“张无忌”三字,大感奇怪:“怎地魔教教主是如此年轻俊美的一个少女,名字偏又和我那无忌孩儿相同?”当下合十还礼,说道:“不知教主大驾光临,未克远迎,还请恕罪!”赵敏道:“好说,好说!”
知客道人灵虚率领火工道童,献上茶来。赵敏一人坐在椅中,她手下众人远远的垂手站在其后,不敢走近她身旁五尺之内,似乎生怕不敬,冒渎于她。
张三丰百载的修为,谦冲恬退;早已万事不萦于怀,但师徒情深,对宋远桥等人的生死安危,却是十分牵挂,当即说道:“老道的几个徒儿不自量力,曾赴贵教讨教高招,迄今未归,不知彼等下落如何,还请张教主明示。”
赵敏嘻嘻一笑,说道:“宋大侠、俞二侠、张四侠、张五侠夫妇、莫七侠六位,目下是在本教手中。每个人受了点儿伤,性命却是无碍。”
张三丰道:“受了点儿伤?多半是中了点儿毒。”
赵敏笑道:“张真人对武当绝学可也当真自负得紧。你既说他们中毒,就算是中毒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