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的职业是飞贼,他常常带着徒弟田六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守在临枣线的铁路旁,火车从身旁经过,他们就利用打小练就的扒火车的功夫,抓住火车车厢上的把手,爬到车厢上,将货车车厢里运载的煤炭、粮食、布匹等物资扔下火车,然后利用夜色的掩护,用推车弄回家中藏在地窖中,设法出手换成钞票。扒火车是一项很危险的职业,稍有不慎,就会从飞驰的火车上跌落粉身碎骨。枣庄周边活跃着大批以扒火车为生的汉子,鬼子为了维护铁路运输安全,在临城派驻了铁道守备队,枣庄驻扎着宪兵队,并且收买了大批汉奸专门对付扒火车的中国人。扒火车的中国人被日军抓住就会被扔进狼狗圈喂狼狗,或者送到日军兵营给鬼子兵练刺刀,甚至送到日军秘密医院用于活体解剖、医学实验。
李九扒鬼子火车只是为了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一旦有了更稳妥,更高效的获取生活资源的途径,他自然会放弃扒火车这种极度危险的职业。自从认识了刘涵,李九的人生就发生了逆转。刘涵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陈庄,给李九送来一百个玻璃碗和一百个一次性打火机。李九带着田六子只需将玻璃碗和一次性打火机转手交给枣庄的商人,从枣庄商人那里得到自己需要的生活物资以及刘涵需要的老物件就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每天只需走几步路就能获取高额利润,相比起扒火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李九心里那个美呀,俗话说饱暖思淫欲,喝酒吃肉现在已经不是李九的追求了,他前几天勾搭上了枣庄的小寡妇李翠贤。李翠贤是枣庄出名的美人,她男人前年扒火车的时候失手从火车上摔下来撒手人寰,李翠贤当时还不到二十岁。李翠贤是个横草不动,竖草不拿的懒人,男人死后,她自然就成为了枣庄有钱人的公共情人,每天无论夜晚去她家求欢的男人络绎不绝。
那天李九在酒馆里喝了酒,脚步踉跄地来到李翠贤家,隔着院门就听见屋子里传来阵阵叫床声。这声音既让李九情欲勃发,又让他恼怒异常。李九从街上拾起一块砖头,砰砰砰地砸击院门,很快院门就打开了,一个尖嘴猴腮、瘦小枯干的家伙出现在李九面前。这家伙李九认识,外号叫猴子,日本人没来枣庄之前是这一带的痞子,日本人占了枣庄,这小子就当起了汉奸,专门帮助鬼子抓捕扒车的中国人。不过这小子是个双面间谍,对于鬼子重点通缉的要犯,他卖力气为鬼子暗中调查要犯的行踪,对于自己私下发现的目标,却不急于向鬼子告密,而是趁机向扒车者敲诈勒索。李九每个月都要让田六子代他向猴子孝敬几块大洋,否则像他这样的扒车者早就被鬼子抓去喂狼狗了。李九虽然酒喝得有点高,可是心思还算明白,看见自己惊扰了猴子,立时就后悔了。然而李九是个好脸面的人,心里后悔,面上却不肯服软。
“啊,是你呀,我刚喝了点酒,认错门了。”李九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李九,你奶奶个熊操玩意,坏了老子的好事,就这么完了?”猴子站在院子里对着李九的背影吼叫道。
李九对猴子这个给日本人卖命的狗腿子本来就瞧不上眼,现在遭了它的痛骂,一股火气顿时就窜了上来。
李九转过身,怒视着猴子,“还能怎么着哇?”
猴子盯着李九嘿嘿地冷笑起来,“你小子做了什么事不知道吗?我看在都是中国人的面上一直给你瞒着。”
“这么说你小子还想到日本人那里去告密?”李九跨前一步,逼视着猴子。
“最近市面上出现不少打火机,那玩意卖的很火,听说都是从你手里进的货,有钱大家赚,发了财不能忘了兄弟,对吧。”猴子道。
“要打火机可以呀,不过你得用古董换,我那些打火机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李九道。
“李九,你小子就不怕喂狼狗吗?”猴子面目狰狞地道。
“他妈的,谁挡老子的路,老子就弄死他。”李九恶狠狠滴道。
“好,你小子有种。”猴子阴冷地道。
李九这个人性子如同弹簧,越是挤压反弹的力量就越是巨大,猴子有日本人撑腰,一上来就硬碰硬地跟他掰腕子,李九哪受得了,李九一想到猴子要去日本人那里告密,已下了杀心。李九一把揪住猴子的衣领子,将他推倒在院子里,随后一步跨进院子,顺手关上院门。猴子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就要掀开驳壳枪枪套上的盖子,李九自小习武,又常年从事扒火车的职业,身手敏捷,力气也很大,而猴子不过是一个靠着奸诈、胆子大混世界的痞子,这些年醉生梦死早就把身子掏空了。李九始终盯着猴子的动作,见猴子要掏枪,疾如闪电地伸出一只大手按住猴子的胳膊,另一只手掐住猴子的咽喉,手指上稍稍用力,猴子便憋得面孔红紫,直翻白眼。李翠贤在屋子里看见李九要掐死猴子,吓得魂飞魄散,有心出来劝阻,可是惊惧之下,身子软的如同面条,堆缩在炕上一步也动不了。
猴子被里就活活掐死了,李九将猴子的尸体扔进了李翠贤家的菜窖。李九以前在韩复榘的部队里当过几年兵,参加过几次军阀混战,也算是尸山血海里趟过来的人,杀个人对他而言就像踩死一只蚂蚱差不多。李九处理完猴子的尸体,走进李翠贤的屋子。李九坐在炕头点燃一支香烟,抽了几口,盯着李翠贤道:“猴子被我掐死了,你害怕不?”
李翠贤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