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
用尽全身力气奔跑!
呼吸粗重得像是在拉一架漏气的老旧风箱,喉咙又干又紧,肺部火烧火燎,体力濒临枯竭如同非洲旱季时烈日暴晒下即将干涸的池塘。
“跑!继续跑!不能停!”
“那个奇怪的东西还在身后。”
边学道一边跑一边左右看,眼前依然是一片毫无生气的灰色。
天空是灰色的,大地是灰色的,河流是灰色的,树木是灰色的,花草是灰色的,远山是灰色的,山上影影绰绰的建筑也是灰色的,入眼所有事物都是灰的。
真正的灰色空间!
跑到一条灰色小河前,看见一座古朴的石桥。
边学道实在没有力气继续跑了,渴得嗓子冒火的他跪在河边,也不管河水干不干净,伸手捧水,低头就喝。
水喝到嘴里,才发觉不是水的口感。
可是想吐却已经来不及,喝进嘴里的“水”没有经过食道流进胃里,而是直接在嘴里分解吸收了。
接着,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口腔直冲大脑,好像有一只手在他的脑袋里又撕又扯,粗暴地往外抓东西。
奇怪的是,脑袋里仿如炸山取石般混乱不清,可是丝毫没有疼痛不适的感觉,相反全身轻飘飘麻酥酥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感,特别想就此睡去。
“砰!砰!”
“砰!!砰!!”
一阵心跳声把边学道从迷醉的状态中惊醒。
声音……
这声音……
到这时边学道才猛然发现,他跑了这么久,似乎没听见过声音,无论脚步落地,还是眼前正在流淌的灰色小河,都没有一点声音。
低头看,只看到河面,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再试一次,还是看不到自己。
咦?
怎么会这样?
水面不是有倒映功能吗?
边学道用力眨眨眼,抬头看天。
天空是灰蒙蒙的,有灰色的云状物体在轻轻飘动,他找了找角度,探身看过去,同样看不到本该倒映在河面上的天空。
退后两步,捡起一块小石子,用力丢进河里,边学道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没有印象里的“噗通”声,也没有涟漪,小石子诡异地没入河面,消失不见,物理学上应有的表现全没发生。
我靠,这河……
想到自己刚才居然喝了这条河里的水,边学道脸一下就白了,张开嘴想吐,嘴里空空如也,连唾液都没有。
就在这时,后背又传来被窥视的感觉。
转身,一个眼睛形状的灰色云朵悬在半空中,注视着边学道。
这个眼睛状云朵很奇怪,明明只是一个颜色单一的云状物,可是看上去十分精致,栩栩如生,仿佛有灵性一般。
就是这个东西追了边学道一路。
边学道之所以会害怕,因为这个眼睛状的云朵会眨眼,而且有细微的情绪变化。
跟眼睛状云朵对视了几秒,边学道咬咬牙,冲上旁边的古朴石桥,朝河对岸跑去。
就在跑下桥前一秒,四周景物突然崩塌,像镜子一样破碎成一片一片,边学道来不及反应,和石桥一起坠落于无尽的黑色虚空。
……
……
“啊……”
金河天邑48层卧室里,边学道大喊着从梦中醒来。
按开床头灯,睁眼看着天花板,过了差不多半分钟,坐起身,靠在床头上,惊魂未定,表情沉凝。
几分钟后,扭头看表,凌晨2点10分,正是夜最深的时候。
下床找到水杯,喝了两口水,再次躺到床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醒来后,刚才梦中的好些东西都变模糊了,唯独那个眼睛状的云朵历历在目。
最近几年边学道较少做梦,几次印象深刻的梦有牵连,这几乎已经形成了一个规律。
回想着梦中的那个奇怪云朵,边学道喃喃自语:“眼睛,什么意思?”
……
……
边学道失眠的时候,樊青雨也失眠了。
准确地说她不是失眠,而是兴奋得不想睡。
樊青雨枕头边放着一把车钥匙,14个小时前,她买了人生中第一辆豪车——保时捷卡宴(cayenne),蓝色款的。
尽管樊青雨对现在开的这辆宝蓝色玛莎拉蒂总裁(quattroporte)爱不释手,尽管边学道之前跟她说“下次同学聚会你可以开自己的玛莎拉蒂去了”,尽管换车后可能会让同学聚会上的一些人议论,樊青雨还是买了cayenne。
她觉得能拥有一辆自己的cayenne已经很满足了,至于玛莎拉蒂,如果真买了,就有点不知惜福了。
跟车不同,燕漂多年,在房子这件事上,樊青雨没有“惜福”的概念,她心里十分清楚,车是消耗品,房子是保值品。
一周前,樊青雨看中了一套房子,二手房,房子所在的小区叫“贡院6号”。
位于东二环内,地理位置牛逼到爆的“贡院6号”是樊青雨未曾跟人说起过的一个梦。
大概是三四年前,一次偶然路过“贡院6号”,她看见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女业主,那是一个美丽到让樊青雨自惭形秽的女人,从身材到衣着到容貌到气质,无一不让樊青雨感慨老天对这个女人的偏爱。
樊青雨清楚记得,那个女人在小区保安的敬礼注视中,上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
从那天以后,每次路过“贡院6号”门口,樊青雨都会往门里看两眼,她不是期待能再次遇见那个完美女人,她是在想,同样是人,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