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宁国公府大小姐和然小姐进出揽红倚翠的消息就传遍了洛城,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这一件事。
有人说,“宁家大小姐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刚回来京城就闹出这么大的事,委实是辛苦宁老夫人,还得给她收拾烂摊子。摊上这么个人,也是倒了八辈子的眉。”
有人附和,“谁说不是。宁老夫人行为举止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她是京城老夫人中的典范,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女儿,还能差了?太后可是最喜欢这位然小姐的,要是品行不好,能和允王爷扯上关系?”
还有人说,“就是就是,揽红倚翠呀,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洛城最大的青楼,无数男子的温柔乡。进进出出的全是男子,鱼龙混杂的,谁知道是什么地方?也只有那样的人才会进去,自己进去不说,还要劳累自家姑姑名声,这样品性不端,怪不得小小年纪就被赶出了,要换了我,直接把人扫地出门,让她饿死冻死算了。”
还有人附和,“是呀,不然怎么说后母难为,这后祖母也是不好当的。要怪,就怪那不要脸的小荡、妇。”
茶坊二楼天字号雅间的栏杆边上倚着个带了幂篱的女子,她一手扶着栏杆,一手端着茶盏,认真听着楼下絮絮叨叨的几个妇人,时不时会撩起幂篱一角,啜一口茶,动作轻巧,看不出情绪。
没人知道幂篱下的那张脸长什么样子,没人知道幂篱下的那张脸是什么表情,也没人知道她就是宁绾。
“大小姐,您想怎么处理?”坐在桌边的陶柠这样问。
主子把他安排到大小姐身边,可不是做摆设的。
要是被主子知道大小姐被人这样说道,该有多心疼啊。
陶柠既为宁绾得遭遇感到不公平,又庆幸唐煜不在宁绾身边,要不然,听到这些不堪入目的话,唐煜还不得提着刀子,见一个砍一个。
“区区几句流言,我还是有法子解决的。”宁绾将茶盏放下,坐到可陶柠对面,说道,“天儿黑了,你还是回去吧。只要我还在京城城中,在宁国公府附近活动,你白天跟着我就是,晚上就回去住处好好休息。”
回去?
陶柠眨眨眼睛,这个时候,宁大小姐让他回去,说笑吧。
大小姐身边不是年迈得陈嬷嬷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蒹葭和白露,他不帮忙,谁还能帮着把事情解决好。
“阿宁是煜师弟的人。”宁绾说。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陶柠心跳得飞快。
他抬头看着宁绾,第一次没有匆匆移开目光,因为有轻纱做隔,他不曾看到宁绾的脸。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重重的压住他的胸口。
他又想起了那天在客栈时候,宁绾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不同的是,那次的压迫感是因为生气,是因为愤怒,是因为仇恨,今天的压迫感,只是因为一句,“阿宁是煜师弟的人。”
所以,她的意思是,他只是负责暗中保护她,只负责她的性命,旁的事,一概不管?
她今天让他过来,就只是为了告诉他这个?
他知道大小姐聪慧,可再怎么聪明,也需要有人帮她,身边没有人,如何能行?
主子来之前曾说,让他听从宁大小姐的安排,宁大小姐说如何就是如何,可是主子也说了,不管发生什么,她的事最重要,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伤她分毫。
如今,二者冲突了……
“大小姐……”他轻轻喊她,想让她收回成命。
宁绾却不说话,静静坐着,好像在听什么。
陶柠也竖起耳朵去听。
“真的,是然小姐说是要进去揽红倚翠的?大小姐只是不放心然小姐,才跟了进去的?”有人惊讶的喊出口,后面声音越小,该是捂住了嘴。
“可不是,我有朋友在洛城,那天正好就在揽红倚翠,他说的,当场就有人把然小姐认出来了,然小姐一紧张,竟然扔下大小姐,一个人跑了。”有人还在细细的说着当时的情形。
“别不信,真的,当时承平王府的二公子也在,二公子还和然小姐说了话的。”有人怕人不信,还补充道。
楼下彻底嚷嚷开了,人越聚越多,声音越来越大,那天在揽红倚翠出现过的,被提到名字的人也越来越多。也不管男女老少,都参与到了这件事情的议论中。
有人说是宁家大小姐小小年纪不学好,有人说是宁家然小姐徒有其表,人群一分为二,各执一词,寸步不让。
说着说着,有人说就算然小姐做错了事,那也是受了大小姐的撺掇,她们说,然小姐知书达礼,要是没有人提起,怎么可能会去到那样的地方。
又有人说,然小姐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他们哪个亲戚在洛城可是眼睁睁看到然小姐仗着自己是宁国公府的然小姐,仗着自己得太后喜欢,就放火烧了人家宅子,柳家二公子帮人说道,还被欺负得死死的,还碰了一鼻子灰。
“我这里还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什么事?你倒是别卖关子,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出来。”
“你们不知道,宁大小姐刚回到国公府里,二小姐就命人送去了两套婢女穿的衣衫,大小姐赏给下人,她还不高兴,大闹了一场呢。”
“还有这样的事,那宁老夫人就没有管管吗?”
“管?胳膊肘还能往外拐了去?换做是你,你是护你家孙女儿,还是护别人家的孙女儿?”
楼下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