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人住的地方。”宁绾说。
如意公主却是看也不看纸条一眼,说道,“养了那么多年的外室,不知道会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如此的想见一个人。你若得空,我们一块儿去看看吧。”
“我怕公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宁绾淡定的喝了一口热茶。
如意公主和宁越,关系再怎么不好,也是十多年的夫妻。
世间的夫妻,又有哪个当妻子的愿意自己的丈夫在没有娶自己之前就有了别的女人,还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养了十多年。
如意公主要是不在意,刚才也不会那么生气了。
“公主先缓上几天,等到不生气了,再去看吧,他们在京城住了十多年,一时之间是不会走的。我派去打探的人很小心,那一家子都没有察觉的……纸条就留在这儿了。”宁绾说。
“阿绾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如意公主突然问道。
爱没有爱过一个人?
宁绾垂眸。
她不知道。
前世对儿女情长的事一窍不通,哪怕是到了出嫁,到了死,她都不知道世间情为何物。
今生嘛,隔李延太远,相处的机会太少,除了见到李延时的欢喜,她好像也没有感觉到什么。
爱是什么样的感受,是酸是甜是苦是辣,她是不知道的。
“爱一个人就是,收起了高傲,收起了倔强,收起了锋芒,把自己身上的,心里的,所有的,他觉得不好的东西,都一一的收起来,尘封了埋葬起来,做好了永远不打开的准备。”如意公主端着茶盏,笑得温婉,眼中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死心塌地的,心甘情愿的,一点一点的去变成他喜欢的样子。他喜欢的性子,他喜欢的习惯,他喜欢的点点滴滴,都变为自己喜欢的。”
她说,“恨不得所有的好都用到他身上,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宁绾听得认真,也听得糊涂,糊涂之间,又觉得瞬息恍然。
爱一个人,这么麻烦的吗?
爱一个人,这么卑微的吗?
爱一个人,这么艰难的吗?
宁绾也懂了,如意公主是在说她爱宁越。
在说她为宁越做了这么多,宁愿丢了高傲,丢了倔强,丢了锋芒,变成宁越喜欢的样子。
既然如意公主这么辛苦,那么,她是不是不应该逼着如意公主与她为伍,逼宁越上绝路。
莫说是深爱过的人,就算只是喜欢着的人,也下不了这样的手吧。
就像她对李延,如果李延娶了她之后还养了外室,她可以对外室下手,却没办法把李延逼得无路可走的。
“我知道了。”她说,“我懂公主的意思了,我也明白公主的处境了,所以,这件事,我自己来做。但理解归理解,公主这里,不可以泄露半分。”
“你错了。”如意公主起身,摇头笑道,“我是想说,有的时候,爱真的不算什么。时间长了,距离远了,关系淡了,也就那样而已。宁越,宁太臣,谁还爱他?我只爱自己,只爱自己的孩子,只爱自己觉得可以爱的人,他,死活又关我什么事。”
“不是爱吗?”宁绾不解,“又不爱了吗?”
“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如意公主噗嗤笑了,她摸摸宁绾的头,道,“爱和不爱,一字之差罢了,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等你长大了,体会一遍,自然就懂了。不过,我却是宁愿你简单一点,别将情路走得那么坎坷,情伤人还伤己。”
“我不会的。”宁绾信誓旦旦道。
坎坷吗?这个是不会的。
她认准了李延,只要李延。
前世李延娶了她,今生也会娶了她。
她和李延是命定的缘分,他们会好好的,等到她及笄,李延就会娶她过门,就那样,简简单单到老就足够了。
他们之前,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哪里会有什么坎坷而言。
如意公主说的,其他的她不懂,这个她却是可以保证的。
不坎坷,不可能会坎坷的。
宁绾双眼亮晶晶的,像是往里倒入了许多星辰。
如意公主从里面看到了一丝甜蜜,一丝欢喜,一丝期待,一丝确凿。
让她恍惚觉得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可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动心了。
先动心的那个人,往往是饱受折磨的。
信誓旦旦的不会的,话才出口,便已经错了。
“阿绾哪。”如意公主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同情的柔软,“感情是很不公平的,谁先动心谁输,要是不想以后撕心裂肺,就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感情,在它尚未喷薄而出之时就扼杀掉。”
宁绾不置可否的笑笑。
她不懂爱,不懂感情,更不懂克制和扼杀。
顺其自然,随心而动,她要的,仅此而已。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说不清楚的。
如意公主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她道,“走吧,我们一块儿去看看吧。”
两人换了一身衣裳,带了幂篱,从后门出去了。
宁越外室所在的地方和宁国公府只隔了几条巷子。
隔得不远,但是十多年来从未露馅儿,那是宁越算准了如意公主这样身份的人不会去到那条巷子。
那条巷子里住的人都是一般人家,房屋低矮,没有半分的奢华。
“公主待会儿不要说话。”见四下无人了,宁绾低声说。
如意公主好说话的点头,只问,“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