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洹的手握成了拳头,面上保持着镇定。
“并未不要你,只是觉得仇恨太盛,快将你吞噬,再不让你收敛,你便毁了。”
“好冠冕堂皇的话……”
李延呵呵笑着,走到李洹面前跪下,双手扯住李洹的衣袖。
他眼泪朦胧道,“哥哥,你是不是忘了,是不是忘了我是怎么被他们毁了的?你从前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会为我报仇雪恨,让我可以挺直脊背活着的……”
“我没忘,如玉,答应你的,我都记着。”李洹伸手要把李延扶起。
李延却是一把把李洹的手推开了。
没忘?都记着?
这些都是宁绾出现之前的事情了。
从宁绾出现的那一天开始,李洹的心里就只有宁绾了,只要宁绾开心了,旁人都是无关紧要的。
宁绾是最重要的。
爱屋及乌,李南也变得重要起来了。
重要的,都是动不得的。
所以,他被放弃了。
连李洹都不要他了。
连自始至终唯一愿意要他的李洹都不要他了!
“我不该相信的。”李延勾着唇角道,“连尊严都没有的人,是不会得到别人真心的。朋友也好,亲人也罢,说起来,都是俗人罢了,谁不是顾着自己?开心的时候,可怜可怜别人,表明自己的高尚,不高兴的时候,视而不见,保持自己的高傲。”
“我知道你早就不信我了,可是如玉,就如你说的一样,我们兄弟间的情谊,比不过宁绾,何尝不是比不过你的猜疑与仇恨。这些年我是如何做的,你都不记得了,我做了千千万万件事,就因为一件事没有如你的意,便都化为零了。”
他们之间,不是因为宁绾。不是因为李南,不是因为那许许多多的原因,归根结底,不过是一句,他不相信他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被他冠上了自私自利的名头,便都成了错的。
“那便不要再做了!”李延摸一把眼泪,脊背挺得笔直,“今天来找哥哥,也是想说这件事的。从今以后,哥哥过哥哥的好日子,和宁绾相敬如宾,白头到老,不必管我了。我生也好,我死也好,我不择手段也好,我心狠手辣也好,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哥哥再也,再也没有资格管我了,我做什么,都不要哥哥管了。”
李洹咬住了下唇。
若是仔细看去,是可以看见他嘴唇在发抖的。
他怎么可能,可能会不要他。
那是他的弟弟,这世间谁也替代不了的人,他守着护着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不要他?
他只恨当初没有将他护好,让他没办法像一个正常人那般长大。
“如玉……”他喊,拳头也在颤抖,“你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这一天,我想了快十年了,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宁绾,我不会放过的,哥哥将她当宝,但在我这儿,她就是一颗傻乎乎的棋子,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毁掉。”
李延顿了顿,笑了起来,“当然,把哥哥捧在手心疼着的女人当成棋子,哥哥不高兴是应该的,所以哥哥,没关系的,就算是反目成仇,如玉也是理解你的。”
李延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为李洹理平了单薄中衣上被他抓出来的褶皱。
哽咽着说,“哥哥在如玉心里,从来都是天上璀璨的星辰,是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王,所以,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哥哥,这样的允王爷,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变得如此狼狈。”
李延说罢,步伐踉跄的往外走了。
走到门槛处,头也不回的说,“若哥哥喜欢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喜欢哥哥……不,若是哥哥喜欢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比哥哥喜欢她还喜欢哥哥,我便祝福哥哥与她。”
“如玉……”李洹喊。
回应他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回头。
冷风从门外吹进来,吹得书桌上的纸张呼啦啦作响。
门外,却没有那个迟疑的身影了。
从前听了他呼唤都会停顿下脚步的人,这一回,无比坚决的走了。
从前的李延,再也不会回来了。
李洹勾了勾唇,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自语道,“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可以离开我羽翼,独当一面的时候了。你也没错的,毕竟,你若要守住这天下,必然是要先守住你自己,若是连自己认定的事都没办法坚持到最后,往后如何能够将万里河山攥在手里………如玉,从今往后,你不需要我守护了,那么,便让我守护她吧。”
借风声呼啸,敬一不归人。
院子里的风,好像真的大了不少,吹得窗户吱吱呀呀响个不停。
响得,让人心烦。
宁绾看着垂首站在自己面前的白露,再一次问,
“你当真与他有往来?”
说的他,当然是跪在院子里被冷风吹的明智。
明智说出那样孟浪的话来,在宁绾看来,不仅是当着她的面调戏白露,还是帮衬着李洹灭她的威风,着实不将人放在眼里。
宁绾想也不想就要一刀把人砍了的。
结果,白露冲上去挡在明智跟前了。
还语不惊人死不休,说什么,并不是调戏,说什么,明智说的是真的。
“小姐……”
经宁绾发怒后,白露也不敢称呼宁绾为娘娘了。
她喊了小姐后,看看紧闭的房门,咚的跪下去。
说,“奴婢知错,晓得这是让小姐丢人了,求小姐责罚。”
“这不是责罚不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