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绾越想越觉得诡异,不论是说什么,总能绕回到她和李洹的身上。
像现在,分明是在说白露和明智的,却莫名其妙的,变成解决她和李洹之间的矛盾。
偏偏话题绕得巧妙,说的时候就没走反应过来。
是李洹先绕的话题吧?
轻轻松松就把之前的事情揭过去了?
宁绾小脸一垮,扭头,郁闷的看着李洹。
李洹笑问,“怎么了?”
宁绾撇撇嘴,回过头去,盯着茶具里的茶水。
待李洹盛了茶水递给她,她才发现李洹换过衣衫了,头发也束好了。
不由得问,“王爷打算出门?”
大晚上的能出去哪儿,不过是担心明智看不住宁绾要去守着罢了。
这话儿,李洹自是不会说的。
他道,“听明理说了明智的事,放心不过,打算去看看的,没想到你先回来了。”
话题,又绕回到明智和白露身上了。
李洹又说,“明理与明智在幼年时便失去了父母,只有他们兄弟俩过活,不过,这些年来,他们各自都在京城置了宅子的,虽极少回去宅子生活,不过宅子里一应俱全,什么都准备好了的。若是成亲了,合立门户,自然是自己过自己的,不会攀扯什么。明智的性子么,是个顾家的,从前积蓄是交给明理管的,若是娶了白露,自然是全部放到白露手里。”
听李洹的意思,就是认准了宁绾会将白露指给明智一样。
确实也是这样。
只要白露是喜欢明智的,明智对白露好,宁绾是不可能棒打鸳鸯的。
只是李洹这样确定她的决定,宁绾便觉得有些讪讪的。
“怎么,舍不得白露吗?”李洹笑看着怏怏不乐的宁绾,柔柔道,“白露就算嫁给了明智,也是可以回来王府照顾你的。明智天天在王府里待着,白露还能少了走动吗?”
宁绾默默的喝茶。
不是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白露嫁出去了,身边的人变了,再怎么多走动,也要把心匀一半到别处去……
她是在张罗给蒹葭和白露找可以托付终身的伴侣,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又舍不得。
心里装了事,喝着茶都是苦的。
宁绾喝一口下去,皱了皱眉头。
“不好喝便不要喝了。”李洹接过杯子放下,道,“应承了,让他们往后再成亲吧。”
蒹葭和白露比她年长,正是成亲生子的好时候,她怎舍得白白耽搁。
“王爷!”宁绾愁眉苦脸的,突然喊了李洹,问道,“您是不是念旧的人?”
李洹抿着茶,笑问,“怎么说?”
“若之后我不在允王府了,不在京城了,王爷能不能帮衬着照顾照顾白露,若是明智欺负她,您为她出头如何?”
宁绾是认真的,她问这话时,看着李洹的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眼角微弯,成了月牙状。
在宁绾的瞳孔里,李洹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克制不住的悲伤。
听听,她十句话里,有八句都是在说她要离开他,她要走。
之前以为,把事情说得清楚明白了,她便可以放放心心的留在他身边了。
却没有想过,将事情说得太清楚,是在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她那般坦率的一个人,她以为是假的,那便是假的,假的,她便不会放在心里的。
早知如此难受,还不如将真实的想法说出去。
她若愿意,他便好好宠着她,光明正大的把一颗心交给她。
她若不愿意,便是强取豪夺又怎么样,至少不用这样遮遮掩掩的,连真心都不敢表露。
“王爷?”宁绾把手拿在李洹跟前晃悠了两下,问,“您在听吗?还是您觉得这很为难?”
“思官有没有想过,就在这京城过一辈子?”李洹问。
本是想问愿不愿意在允王府过一辈子的,话到了嘴边,马上变了。
宁绾一本正经的托着腮道,“他在哪儿我便在哪儿,他若是要待在京城,我便也待在京城,他若是不想待在京城,那么,天下之大,只要有他在,何处不为家。”
李洹真觉得自己是个找虐的。
明知道问了那话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他还是要把自己的心凑过去,被伤得千疮百孔。
听着宁绾这样认真的给别的男人说的情话,李洹手里的杯子不自觉捏紧了。
捏得太紧,杯子便碎了。
碎片插入掌心指腹,只见鲜血滴滴答答的直往下落。
宁绾被惊得一愣。
反应过来,忙起身,把碎片挑拣干净,拿手绢去擦拭鲜血。
一面说,“王爷,您莫不是怕我将四皇子掳走了吧。知道您与四皇子关系好,可也不必如此吧?您这样,我都要怀疑您到时候舍不舍得放人了。”
“不放!”李洹言简意赅。
别管是李延掳走宁绾还是宁绾掳走李延,到了李洹这儿,他谁也不放。
他是的,他得了的,那就只可以是他的。
宁绾却全当李洹在说笑了。
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找来药匣子给李洹清理伤口的时候,宁绾还是说了对于白露的打算。
她说,“白露若是愿意,我不会拦着的,只要明智对她好,旁的都不是问题。若是他们二人真的是情投意合的,我也乐得成全,找个良辰吉日让他们成亲就是。不过,王爷,我身边的人可不能这么轻巧被人得了去,明智他想,也得拿出诚意来,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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