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宁绾泪流满面之际,竟是软软的笑了,“无论会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出事的,你在意的人,你在意的事,我都会为你好好守护着的。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真心的,不管你将来如何看我,视如珍宝也好,弃如敝履也好,熟视无睹也好,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是你想守护的,我都会为你好好守着的。如玉。”
一声如玉,低回婉转,像是世间最动人的歌谣,像是水滴石穿的破碎声。
她从未这样喊过他。
不,是宁绾从来没有这样喊过他。
李延为之一振。
他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宁绾。
看到宁绾精致的眉眼,看到宁绾精致的面庞,看到宁绾凄美的一笑。
他想再从宁绾脸上看出点什么,想从宁绾的脸上找到他心中怅然若失的理由,宁绾却是毫不犹豫的从他身边走过了。
他为她拭泪的手,就那样弯曲着僵硬在原处。
她说她是为了他。
她说,只要是他在意的,她都帮着他守护。
她对他,那么好的……
如果有一天,她还是愿意喜欢他,还是愿意留在他身边,那他就留下他,就给她那至高无上的尊崇地位吧。
他也缺的,缺一个真心喜欢他,真心包容他,可以和他并肩看天下的女人。
擦肩而过之际,他握住她的手,用最低最柔最郑重的语气。
告诉她,“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若不离,我必不弃。”
宁绾的唇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你回去吧,你不要去允王府了。”她说。
手,一点点从李延手中抽离。
冰凉的袖子划过掌心。
李延惊诧的发觉,那个女子的手竟然比袖子还要冰凉。
他扭头,看见那个女子挺直了脊背,大步流星的,带着奔赴战场的从容和决然。
心里有一味莫名的情愫,还有一抹慌乱。
他有些害怕,害怕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
毕竟是一个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啊,他心里边还是不想失去的。
“没用了,留不得了。”他说,“这都是宁婕做的。”
他将宁婕五马分尸,是不是可以让她以为,其实他是很喜欢她的,她只是迫不得已才选择失去她的。
会的。
宁绾对他,从来都不会怀疑的。
允王府笼罩在挥之不去的怒气中。
大堂中,高高在上的皇帝两手负在身后,沉声问一边的张广。
“宁绾呢!若是人不在,那就让宁国公府的人准备上断头台吧。”
“父皇……”李洹跪在地上,四周是砸碎的物事碎片,额头上是涓涓的鲜血。
他还要多说,又是一个杯子朝着他的脑袋飞过来。
一声闷响过后,额头上又多了一个血洞。
“孽障!”皇帝怒吼,“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吗?你以为朕会放过你吗?你的那些荒唐说法,你收着吧!”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李洹冒死开口,“儿子是真的喜欢她,儿子没有欺君,儿子是真的喜欢她。儿子自己求来的圣旨,怎么可能不是自己想要的女人。”
皇帝满腔怒火,在看到李洹鲜血淋漓的脸十,有所克制。
他这个儿子,旁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若不是他喜欢的,他不会主动求来的。
若不是他喜欢的,他不会这样低声下气的与他说话。
皇帝问,“那便是宁绾不喜欢你是吗?”
李洹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不是的,父皇!是儿子的错,是儿子身体不好,是儿子对不起她,与她没有关系的……”
一旁的张广突然小声的说了句,“皇上,王妃娘娘来了。”
宁绾款款走入大堂中,模样有些狼狈,神情也有些恍惚,可她的步子还是像初见时候那样的不急不缓,她的态度,一如初见时候的不轻不重。
是有几分子皇室风范的,只是再怎么有皇室风范,她也不能损了他皇家的颜面。
宁绾走到李洹旁边,朝着皇帝跪下。
开口便道,“皇上圣明,这一切都和王爷没有关系。成亲的事,是小女子图谋,只是想借了允王府的名声,护了自己。”
“住口!”李洹一把扯过宁绾护在怀里。
对皇帝道,“父皇若是不信儿子的话,大可以找了太医来把脉!”
皇帝却不理会李洹。
他走到宁绾的跟前,问,“你可知道你说的那番话,足够你死无数回了。”
“知道。”宁绾抬眸,竟然咧嘴笑了,她迎上皇帝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皇上,小女子身无长处,唯独容貌,还可入眼。小女子便是用这容貌去诱惑王爷的,但小女子是有备而来,并不想真心嫁给王爷。换句话说,小女子想要倚仗允王府,却并不想属于允王府。”
“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几个好,其怒火可想而知。
他问宁绾,“毒酒还是白绫,亦或是想要枭首示众?”
“父皇!”李洹骤然间将宁绾搂紧,紧紧的,怕他一松手,这个人便没有了,他着急道,“是儿子的错,是儿子不行,是儿子的错!”
宁绾听着李洹说话,满眼的无动于衷。
本就是捡回来的命,丢了就丢了呀。
她动动唇,便要说话。
就在这时,听见屋外传来一声重呵,“住口!”
贤妃进屋,顾不得给皇帝行礼,也顾不得鲜血淋漓的李洹。
她上前便是一个巴掌甩在宁绾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