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国添了喜事,允王妃生了一个男孩儿,取名亦晨……”
我重复着这句话,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她怀胎十月,生了个男孩儿,取名亦晨……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说她爱晨光熹微,如今为孩子取名亦晨,是否表示她找到了另一个喜欢晨光熹微的人?
我便知道,她是喜欢他的。
她以为的不喜欢,不过是一时的未曾看透,但她喜欢,迟早都要看清真心的。
我倚着栏杆,终是哈哈大笑起来。
整个城墙上,只回荡着我的笑声。
那么的怅然,又是那么的凄凉。
我等不到了,我再也再也等不到,真的真的等不到了。
“皇上……”
身旁的女子喊我,那声音,细弱蚊足。
我看着她,许久了才反应过来,这是泰安国的皇后,是我的妻子,是要同我并肩看天下的人。
初见时,她背着竹篓,行走于泥泞小路,脚下打滑时,是我鬼使神差的拉住了她。
只因为那一瞬间,让我想起了她。
我将她带回皇宫,留在身边,无关爱情,无关其他,只因为她回眸看我的那一瞬间,张皇的眸子里带的那抹心安,像极了当日的她。
可她,到底不是她。
不如她的美丽,不如她的英气,不如她的狡黠,不如她的可爱。
她没有一点像她,便是那最像她的盈盈一握的腰肢,也不如她。
她问我为什么要带她回来,就因为那一刹那的鬼使神差,又或者,是为了另一个等不到的约定,妄图找了一个天真善良的女子,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幸福给人看,快乐给人看。
可我做不到,即便是假的,我也做不到。
“皇上,要准备什么贺礼送过去?”她还在问我,“应该送什么样的贺礼过去呢?允王爷允王妃他们喜欢什么呢?”
看吧,她如何像她。
若是她,她便不会这样问,若在我面前的是她,她会说,旁人的事,与我们何干,臣子们说送什么便送什么,何须我们操心……
“退下吧。”我摆手示意。
她便又哭了。
拽着我的手不愿意松开。
问我,她哪里做错了,她说不管她哪里做得不好,她都改。
蒹葭忙过来要带人离开,她却死活不松手。
嚷着,“皇上,皇上!”
我心里登时厌烦极了。
我并非好脾气的人,也从来没有耐心,更受不得这样哭哭啼啼的纠缠。
她说哪里她错了,不,她没有错,错的是我。
“将你带来宫中,是朕错了,朕知道错了,所以朕尽可能的在弥补,给你最好的用度,给你最大的体面,朕能给你的,已经尽可能给了,若你要感情,要归属,朕给不了。”
天下的女子皆是如此,若嫁进了帝王家,享受了旁人享受不了的殊荣,便也要承受旁人所承受不了的孤独。
就如我,既然决定要登上这高位,就要承受着这高位给予我的折磨。
什么都要,皇位和美人兼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寻寻觅觅,翘以盼,尚且得不到,她又凭什么在我的跟前肖想。
“可是皇上!”她蓦地跪下了,脸上湿漉漉的一片,她拽着我的衣摆说,“臣妾什么都不敢肖想,也不肖想什么,臣妾只是盼望腹中的孩子能够得到您的一份关怀。”
腹中的孩子?
这像是一个晴天霹雳,让我半晌都回不过神。
我,竟然也有了孩子吗?
我,竟然也要当父亲了吗?
尽管那并非我所念之人为我生的孩子,到底是我的血脉。
想想那软软的一团,那粉雕玉琢的模样,心里当即柔软了下来。就连听到他们孩子出生消息时候的不甘和愤然都淡了不少。
是啊,他们已经过上了自己的生活,我又为何非要在从前的漩涡里苦苦挣扎。
“你起来吧。”
我伸手将人扶起来,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抖。
她告诉我,“允王妃娘娘真是个好人,上次写信,还邀请臣妾去宣国,说臣妾若是去了,她一定尽地主之谊。”
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自打上次一别,算起来,已经四年不见。
四年间,我同自己怄气,从不写信给她,也不看她写的信。
久而久之,她的信断了,我们的来往便断了。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也断了。
可原来,她还念着我的,若不是念着我的,她那样还怕麻烦的人,怎会弯弯绕绕的给她写了信。
“你们时常写信吗?”
“一个月总要写上三四回的。”
“都……都说了什么?”
“允王妃娘娘说,她同皇上是同门,只是后来闹了别扭,没了往来,她说她是拉不下脸说话的,皇上也是高傲,所以托臣妾好好照顾皇上,将皇上的情况都写了书信告知。”
“还有呢……她……她还说了什么?”
“允王妃娘娘说皇上喜欢腊梅花,冬天到了总爱摘一把……说皇上爱干净,哪怕衣裳上有一点点的脏东西都是受不了的……还说皇上喜欢下棋,什么时候想起就要下一局,所以不管哪儿,只要是皇上会去的地方,都要准备棋子……说皇上喜欢清静,若是皇上在看书,或者休息,有天大的事儿也不能打扰……说皇上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
这些事情,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但她桩桩件件都记得,她甚至比还要了解我。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