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听到这话,一脸的懵逼,万历瞧着他那样,笑道:“你也不用想那么远,老老实实把你的立钟做得更加精益求精就好。”
“哦~”
“好啦,你去吧,哥哥要看奏本了。”
“是,臣弟告退。”
“售卖立钟的事宜安排妥当后,你自己还是要多去西苑,继续钻研学问。”
“臣弟知道了,臣弟现在就去西苑。”
“嗯,去吧,去吧。”
“是。”朱翊镠虽然没要到人,但得到哥哥的一番鼓舞,还是觉得很高兴,劲头十足地离开了乾清宫。
朱翊镠一走,张宏赶紧凑上来,一边伺候着万历看奏本,一边奉承道:“万岁爷,您对潞王殿下说的这番话,实在圣明无比啊,老奴听了,也深受感动。”
万历看了张宏一眼,笑道:“是吗?潞王天潢贵胄,朕让他去开店做生意,你就没觉得有不妥?”
万历这话一下戳中了张宏的心思,他是老派人,弄不懂皇上为啥对经济之道如此感兴趣,甚至还要亲力亲为。
这会他也不过随口奉承几句,被万岁爷略一反问,就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了,怔得一怔,才尴尬地笑道:“万岁爷,您所思高远,老奴哪能都想明白呢。但您教导潞王殿下要公私分明,不忘钻研学问,这就足见圣明了。”
“好了,好了,不难为你这老奴了。”万历轻轻摆了摆手,将桌上的奏疏推到张宏面前,道:“这份折子所奏的,是怎么回事啊。”
张宏忙拿起折子细看,见是先前广积库太监焦科申报净硝三百万斤、熟黄一百五十万斤送库备用的采买计划,被工科都给事中李廷仪上疏反对。称该库硝、黄按例都应该十年才题派一次,且硝的指标是每十年二百万斤,而熟黄可将贮库生黄煎剔备用。如今期限未及,又经查盘库贮尚足十年之用。
为这事焦科与李廷仪两人在私底下已经争执了很久,这下好,李廷仪一道奏疏,把事情捅到万岁爷跟前来了。
张宏无奈,只得将事情的具体情况向万历做了一番解释,硝石主要用来制备火药,而熟黄则是重要的药材,大量用于赏赐给前来朝贡的外邦属国,非常受欢迎。双方发生争执的主要焦点还是在十年才题派一次,比较麻烦,数量也不好控制。
但万历穿越前甲方、乙方都干过,对这类大宗物资的采购事宜清楚得很,稍一琢磨,就看出其中藏着猫腻。
万历道:“既然库存尚足,何必再去大肆购买。”
“这~”张宏无言以对,他对这些事儿心中怎会没数,只是他的性子过于软弱,又不想担担子,根本制止不住底下人玩弄手段,中饱私囊。这会儿被万岁爷指出纰漏,忙战战兢兢叩头请罪,道:“老奴无能,没有约束好底下人,还请万岁爷责罚。”
万历心知宫里的积弊由来已久,加上人员庞杂,良莠不齐。即便自己想要加强管理,也只能一步步来,通过建立完备的制度来实现目标。
万历想了想,便只淡淡对张宏道:“以后叫陈矩和你手中掌着的内厂盯紧些,这个焦科,让他去南京皇城待着吧。”
“是,是,老奴领旨。”
“等外廷的《预算审核条例》编订完备,宫里也要照着拟定些章程。”
“老奴遵旨。”最近宫里刚刚清除了一大批人,张宏生怕万岁爷又要借此事出手,见只是处分了一个焦科,并要求拟定些章程,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万历又道:“这只是件小事,但另有一事,却必须彻底解决,稍有不慎,恐怕就会酿成大祸。”
“啊~,还请万岁爷示下,老奴一定马上处置。”
“皇城之内,各种库房,工坊太过集中,一旦走水,后果不堪设想。”
张宏一听万岁爷说的是这回事儿,总算放下心来。当然,他也觉得这很有道理,宫里经常发生火灾,预作防范还是很有必要的,于是道:“老奴知道了,老奴马上叫人预备更多的水缸,水龙,并增派人员日夜巡视,严加防范。”
“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万历摇摇头,道:“朕前阵子让他们重新绘制了皇城图纸,朕看后很是不安。连火药局这样的场所居然都设在皇城之内,万一失事,岂不是连朕的紫禁城都要被掀掉大半。”
张宏心道火药局与紫禁城之间还隔着座万岁山呢,应该没您说的那么夸张吧,但他哪敢出言反驳,只得道:“老奴回头就叫人加强对火药局的看管,确保万无一失。”
“不只是加强看管,这类与宫中日常事务不相干且有隐患的库房,工坊,全部都该迁出皇城,另行安置。”
“啊~”张宏闻言大惊,忙道:“万岁爷,这样做未免太过兴师动众,恐怕外廷那边也会出言反对呀。”
“此事朕自会去跟内阁交待。”
万历知道,华夏民族这种求全责备的心态极其顽固,即便到了后世,一些大型机关企业也喜欢把摊子搞得跟个小社会似的。而这恰恰给管理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在贪腐横行的大明,更是成为了硕鼠们狂欢的乐园。
等到民心尽丧,末日来临的那一刻,这看似固若金汤,应有尽有的皇城,根本屁用也没有。
万历提笔在李廷仪的这份折子上写下批注:“该员可谓称职矣,当予嘉勉。另硝石、熟黄等物十年一购似有不妥,可改为每五年增补一次。”
这份奏疏转回内阁,张四维等人立马心领神会,皇上前阵子搞的那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