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是李隆彻的生辰。既应下了帮他招呼女眷的差事,珑玥于初七那日便住进了平亲王府。临出宫前她特特跑去了八姐姐化鸢的落霞轩嘱咐她,明儿个初八要打扮的漂亮精神了去赴宴。
如今的化鸢经了这些年宫中的历练,看惯了冷暖,早已没了十二岁女孩儿的天真。又加之珑玥时常拉着她同去皇觉寺与慧远大和尚谈天说地论美食。于心境之上也看开了许多,不再对月泪垂,不再那么在意他人的看法。
却也有一点不好,那便是本就娴静的性子愈加变得清冷,不喜与人相交。这偌大的皇城之中能叫她放在心中记挂着的也仅仅珑玥一人了。
起初珑玥见化鸢可以平常心待人处事,心中原是欢喜的。然,日子长了却发现她的性子愈加清冷,恐她小小年纪就一团死气,便去到哪里也拉着她。
化鸢虽不喜去,却也由着珑玥闹腾。说来,平日里人们看着是珑玥照顾着化鸢,而暗中,化鸢又何常不是纵着珑玥。于这爹不亲娘不爱的皇城之中,真正她可驱使的只有自己的真心。这颗心她却摊开了,毫无保留的展于珑玥面前。
珑玥将早几日前便备好的衣衫、头面命涤翠与洗碧对着化鸢的宫人交待清楚。又恐化鸢阳奉阴违,明儿个不去。将自她家皇帝爹那里得来的一对西洋剑交于化鸢,道:“这匣子里面是彻哥儿那魔头心心念念的寿礼,妹妹今儿个便要过府去,若是被他见着了,赶明儿便没得送他了,且我也想抻上他一抻。求着八姐姐帮妹妹保管,明儿个寿宴上再给他。”
化鸢见珑玥对着自己眨巴着水漾的眸子,笑嗔她:“跟我这里还要耍心眼子,妹妹不就是怕明儿个我不会去嘛,还寻了歪点子来辖制我。我答应了你的事何时变过卦?”
珑玥纵了纵鼻子,巧笑,一点儿没有那在别人眼中的端庄威严,只是一个小姑娘样儿,道:“姐姐这般说,妹妹便放心了。”
转而自浣玉手中接过两个荷包,道:“这是江南道上新送来的小玩意儿,如今他们越发用心了,竟不再只是小猪样儿,也弄了桃子、石榴还有玫瑰花的样子。妹妹瞧着好看,拿来一些给姐姐把玩。”
说着,珑玥自荷包中将一个个金的银的拇指盖儿大小的玩意儿倒了出来,“姐姐看可还逼真?我最喜这葡萄的,连藤蔓皆有。”
化鸢只看着珑玥精致的小脸儿,眸中水光一闪,道:“往后别寻了那许多接口,乱费心神的。我知道你是怕我手中拘谨,拿来给我打赏用的。你对我的好皆是真心,又何必再拘着我的面子呢!”
珑玥挑着唇角笑:“只要姐姐能看开便好!”
化鸢自她的针线篮子中拿出绣花绷子,银红色绡纱上绣工精美,是一只未绣完的小猫扑蝶。
“呀!是双面绣!姐姐的女红越发进益了,这绣得活灵活现跟真的一般。咦?这猫儿怎的这般像我的琥珀?”
“可不就是你的袖猫琥珀,天儿将入夏了,你也晓得我无甚可给你的,便绣个团扇面子,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总不能只得不报罢!”
珑玥只瞅着化鸢笑,却不再说甚。她如今也算“求仁得仁”有了姐妹真情。别了化鸢,又往太后与瑾皇后处别过,珑玥也没叫公主銮驾仪仗,只带着浣玉四个贴身大丫鬟上了平日里便装出游的马车,由两队十二人着了便衣的金吾卫护着到了平亲王府。与平王妃处了解了席宴的安排,见了伺候女眷的管事嬷嬷与婢女。
晚间用过了饭,平王爷便被王妃赶去了书房歇着,只搂着珑玥道:“今儿个要抱着闺女睡!”
平王爷瞅了瞅王妃,再瞧了瞧珑玥,没脾气。
转身瞪眼拎了李隆彻出去,只道:“考考你的功课!”
李隆彻心中叫苦,他亲爹又将他当软柿子捏了。
转过天来,四月初八。
珑玥随着皇婶听了下人回禀席宴的准备,又命管事的嬷嬷带着她巡了一番预备姑娘们玩耍嬉戏的园子,见无甚纰漏便丢开手去,只命管事嬷嬷若开宴之后若有何事只管找她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回话。
说来李隆彻的生辰也巧了,与那释迦牟尼的佛诞是同一日。上午各家夫人们即使不去寺庙也要在自家佛堂上三炷香,念念祝颂经文祷告一番。于是这寿宴便定在了下午。
用过午膳,歇过午觉,各世家勋贵有脸面的夫人带着姑娘们便陆续登门了。
姑娘小姐们与平王妃行过礼,待见了今儿个做主人家招待女眷的珑玥皆有些傻眼。原本以为会是平王妃娘家侄女的,如今却没想到是这尊大佛。
珑玥也看出了贵女们的不自在,只笑道:“今儿个来者是客,只管当我是主人家罢了,不必拘什么礼。”
贵女们皆知,珑玥惯来是个大度且一言九鼎的。今儿个她既说不必拘皇家之礼,只有主客之分,那便不会与她们诸多计较,心中便放松下来,也自在许多。
珑玥命浣玉几个使唤着婢女们领着先来的贵女们入了园子,上了茶点。时而与她们聊上几句。
不多时,珑玥便见婢女引了几个袅娜身影绕过开得正盛的西府海棠向她所在之处而来,于是,笑着起身迎上,在为首年轻美妇人还未行礼之时便亲自伸手一托,道:“表姐不必拘礼,妹妹今儿个冒充主人家。”
年轻美妇人抬首对珑玥笑,眉眼竟有三分相似。此人正是明理的嫡长女,珑玥的大表姐明娴。
“既如此那我便将我家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