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主动提出要到南苑静养,这叫福临措手不及,这件事她统共只对岳乐和葭音提过,不知是他们其中一人向慈宁宫透露,还是母亲真的想要去那里清静清静。/0/379/
到这个节骨眼儿上,母子不能再避而不见,这一日是玉儿启程的日子,福临散了朝,才紧赶慢赶地来了。
玉儿很和气,什么情绪都没露在脸上,只叮嘱儿子要保重身体,并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江山社稷之上。
“额娘何不过了正月再去南苑。”福临口是心非地说着,“如此天气也能暖和些。”
玉儿道:“皇上政务繁忙,我在宫里你难免要记挂着我,来见面挪不开时间,不来相见心中又愧疚。额娘怎么好让你为难呢,我去南苑自己也自在,那里海阔天空的。”
说话的功夫,雅图和阿图到了,来迎接母亲一同上岛。
阿图表示她们随额娘去南苑后,将直接从那里返回科尔沁,不再进宫向皇帝请辞。
“姐姐们到春暖花开再回科尔沁,路上也好走些,更能多陪伴额娘一些日子。”福临说着,看向雅图,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下了。
母子姐弟之间,闹得如此生分,其实彼此都很辛苦。
之后葭音和元曦来为太后送行,雅图对二人都很客气,特别是葭音,雅图叮嘱她好好休息,遇事不要勉强,先把身体养好,一切将来再说。
福临见状,愈发愧疚,在母亲上轿后,跟着雅图来到轿子边上,喊了声:“姐姐。”
雅图看着弟弟,轻轻一叹:“皇上保重。”
福临道:“那日……是朕糊涂了,姐姐,你不要恨我。”
雅图苦笑,走到福临面前说:“都过去了,愿四阿哥安息。姐姐也是做娘的人,皇贵妃有多痛,姐姐完全能理解,可她毕竟是皇贵妃,而您是皇帝。纵然阴阳相隔,亲情也是割不断的,可君臣之心,轻而易举就能被破坏。”
雅图顿了顿说:“罢了,你看我,又企图对皇上说教。”
福临摇头:“姐姐说的是,是朕糊涂了。”
雅图却主动道:“东莪的事,皇上想好了,就交给我来办,之后就说是在去科尔沁的路上染病不治,皇上意下如何?”
“姐姐愿意出面,那再好不过,朕内心复杂,既想当面质问东莪,又不愿再见到她。”福临说,“就让她消失吧,葭音也不愿再看见她。”
“事成之后,会给皇上传个话。”雅图说,“但是皇上若之后不再去南苑,那今日便是作别,我与阿图不再进宫请辞,二月时便返回科尔沁。”
福临亲手为姐姐掀起轿帘,待雅图坐定后,他又道:“姐姐,朕今日,就会恢复皇后的中宫笺奏。”
“多谢皇上,皇后留在宫里,还望皇上多多照顾。”雅图这般说,便收回了目光,福临只能放下轿帘,见前后都妥当了,便命起驾。
众人行礼相送,福临负手而立,待母亲远去,之后走来搀扶葭音,对一旁的元曦道:“你们回去吧,朕还有朝务要忙。”
葭音颔首不语,元曦则道:“臣妾还要打理慈宁宫的一些琐事,葭音姐姐说她也想一起学着些,好日后伺候皇太后,皇上只管忙去吧,臣妾会照顾好姐姐。”
福临颔首答应,这里人多,且在元曦面前,他不能对葭音表现得太过关心,于是把葭音交给元曦,带着人离开了。
皇帝一走,众人才松了口气,元曦搀扶着葭音说:“姐姐,我们去太后的佛堂上香,太后虽不在宫里,佛堂的香不能断。”
孱弱的人微微点头,但走进慈宁宫前,葭音道:“元曦,我想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元曦说:“长公主方才的话,她说遇事不要勉强,其实话里的意思,就是明白姐姐暂时还放不下四阿哥,还不能真正振作起来,所以请你不要勉强,眼下顾好自己就行。皇后娘娘那里,真的不在乎这些,你也不必勉强。”
葭音迷茫地看着元曦:“可是……太后,要我振作起来,哪怕是装给皇上看的。”
元曦坦率地说:“姐姐那么聪明,为什么总猜不透这些话里真正的含义?太后不是要你做戏给皇上看,或振作给皇上看,是用姐姐内心,来支撑皇上的内心。”
葭音怔怔地想了半天,总算明白过来:“元曦,那我就一件事一件事,慢慢来。”
元曦莞尔:“如此便好了。”
且说,此番皇太后去南苑,只有二位长公主相陪,连巴尔娅都没跟着去,但是说好了,等长公主们回科尔沁,巴尔娅就要去了,元曦则到时候再议。
这会儿葭音一个人在佛堂里,虽然殿门敞开,但佛堂里点着炭盆,温暖如春。
元曦和巴尔娅时不时从门外经过,看见葭音虔诚而安宁的背影,巴尔娅轻声道:“太后该更喜欢皇贵妃才是,我们俩这么多年了,还是坐不住。”
元曦笑道:“其实太后娘娘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坐不住。”
巴尔娅又问:“方才见太后和皇上好好的,我心里就更糊涂了,太后到底为什么要去南苑,都不带我们一起去。”
元曦不想巴尔娅跟着烦恼,道:“母子之间能有什么事,一切太平就好了。”
正如元曦所愿,四阿哥之死带来的风波渐渐平息,葭音也不会再终日以泪洗面,白日里与元曦几人相伴,夜里福临总是陪在左右。
如此,皇帝便不再急躁易怒,周围的人也都跟着松了口气,随着皇太后离开紫禁城,朝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