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永昌宫提前安排的侍女、小厮、部曲以及混杂的百姓此时早已集中挡在了迎亲车队的前头,所谓“障车”,不留下买路财怎么能过得去?
蜀王府对此显然早有准备,作为傧相的李微招呼一声,立即便有侍女们拎着花篮出来,一把一把的将金叶子银叶子混着撒向街道两旁,百姓欢呼着去捡钱,自然也将路让了开来。
鼓乐声中,蜀王府的迎亲队伍终于圆满而归,驾车人驾着新娘马车当先,两侧有美貌的侍女将混杂的金叶子、银叶子、铜钱不断的撒出去,后面是随行车架,再后面是永昌宫送亲的队伍,以及红缎装饰后的一抬一抬的嫁妆。
这一日的黄昏,从永昌宫至蜀王府的街道上,永平公主的嫁妆化作一条红色的长龙,一直到新娘的车架到达蜀王府之时,末端的嫁妆还未从永昌宫出来。
东篱洲第二大帝国,老牌帝国秦国唯一的嫡公主出嫁,十里红妆自然是理所应当。
在新娘车架启程时候,李诀就已经乘上自己的车快马加鞭先到自家门前等候,终于见了人,便按照礼仪亲自将永平迎接了进去。
拜堂之始,燃烛,焚香,鸣炮,奏乐。
太子李承钰主婚。
国师元和司礼。
唐皇虽未现身,却谴了贴身的内侍观礼。
寒天寒等人作为女方的送亲之人,也混在观礼的队伍中看着。
李诀父母皆不在世,他父亲留下的那些妾侍早已随着兄弟成婚分家出去,更是没有资格接受他们的拜礼,因此这拜堂又有讲究。
一拜天地。
二拜祖先。
三拜君主。
夫妻交拜。
每一回永平先拜,李诀回礼,如是者四。
礼成之后,李诀在众人的起哄之中挑起盖头来然而想要就此看到新娘子的容貌便是天真了。
永平手中持了一柄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将面容遮住,能清晰见到的只有那双睡凤眼中仿佛藏着琥珀,摄人心魂。
要新娘子将这扇子移开的过程叫做“却扇”,和催妆一样,新郎要做却扇诗才行的。
城上风生蜡炬寒,锦帷开处露翔鸾。
已知秦女升仙态,休把圆轻隔牡丹。
众人皆道好诗,永平亦轻点了头,李诀只觉得心口跳得越发的快,明明兴奋得不行却要强自镇定,轻轻握住了永平的素手,缓缓将那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移了开去,于是终于见到了他的新娘。
寒瞧着主婚位上的李承钰,思量着西陵漠河今日在此的可能有多大。
昨日的催妆诗他参一脚,今日的却扇诗他也有份,真是棒棒哒。
交拜之礼后,余下的礼节就不是外人所能观看的了。
宾客们自去吃喝作乐,作为新人的蜀王李诀和永平公主则在喜娘、司仪的随同下去了新房。
新房的西南角内早已设好了宴席,铺了大红锦缎的桌案中间摆着祭祀后的牛羊的肺、肝等,两边同时放菜酱、肉酱、黍稷、猪肉等。
在充当司仪的国师元和主持下,新郎李诀与新娘永平二人东西对坐,先祭黍稷、肺,然后以肺脊沾上菜酱肉酱共同食用,如此三次,方告“共劳”礼成,象征夫妻自此以后尊卑相同。
完成了任务的国师元和一脸微笑的离开了,新人之外新房中只留下喜娘。
古语有“合卺而醑”,卺的意思本来是一个瓠分成两个瓢。
喜娘将酒水盛入瓢内,让两人各执一瓢共饮,永平只轻轻喝了一口,小脸儿就拧了拧。
喜娘于是笑着道:“匏瓜味苦,用它盛酒自然是苦酒,所以这合卺礼不仅象征新婚夫妇合二为一,也有让新婚夫妇同甘共苦的意思,公主可不能停下,要一口气喝完呢!”
李诀也抬眼满是笑意的看着她,永平垂下眼去将酒喝了,李诀也将酒水喝完之后,把瓢倒了过来。
喜娘接着又将两瓢盛满,如此三回,这合卺礼才算完成。
喜娘开了新房的门,招呼着人将剩余的饮食撤走,新房内顿时只剩下永平和李诀二人。
喜娘在时还好,此时喜娘一走,独自面对李诀的永平顿时紧张不已,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昨日寒给她的看的图,便是转瞬之间已经红透了脸蛋。
“蔷儿。”李诀轻唤了一声,在红烛之下仔仔细细的凝视着心爱之人的容颜。
三日不见,思念如狂。
一开始以为只是好奇,谁曾想却轻易沦陷,而今日今夜,她终于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他可以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更加光明正大的拥有她,爱护她,占有她,取悦她。
烛火摇曳之中,她的美丽让他心旌摇曳,难以自控。
永平不敢抬头去看李诀,只低着头嗯了一声,他伸手来握住她的手,她下意识的要回缩,但意识一起又停下,于是小手便被他顺利的握住。
李诀执起永平的手来,放在唇边吻了吻,察觉到她有些微微的发颤,却不由笑了。
“蔷儿在紧张些什么呢?”李诀轻笑道。
“我......我......”永平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李诀笑了笑,将自己的礼服脱下放到一边。
永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干嘛......”她喃喃道。
就要开始了吗?他脱了自己的衣服,是不是就要脱了她的衣服,将她压在身下,再与她那样亲密的结合在一起了?
她内心深处隐约有一丝期待,同时又止不住的忐忑与不安,那是面对未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