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宝和孙氏离开之后,屋内只剩陈宝珠一人,左右无事,她便开始打量起了这间屋子。
朱家住在陈家村南头,一溜儿的青砖大瓦房,看得格外惹眼。进门便是一花鸟富贵照壁,穿过来,正对着堂屋三间,西边搭了一个小配房当灶房,东西两厢房各两间,整个院子坐北朝南,很是亮堂。
而眼下陈宝珠所在的屋子就是东厢房。进门便摆着他们刚才吃饭的八仙桌和四个条凳,她刚才所睡得床横摆在东北角,对面靠墙是一闷橱,床头放圆角柜,窗开两扇,此刻还糊着红窗花。
看得出来,屋里子打扫的很干净,但没来由的,陈宝珠就是感觉屋子里没什么人气。
今儿个朱家待客,男客由朱满堂招呼着坐在堂屋正厅里,而女眷这边都摆在西厢房中,陈宝珠静静坐在床沿边上,耳中听着外面断断续续传来的人声,心中无限寂寥和感慨,也不知道她爸妈是否已经知晓她的状况?而原来的那个她,是......
陈宝珠实在不想用那个字眼定义原来的自己,可没了灵魂,那具身子又该如何活下去呢?而无缘无故痛失爱女,爸妈能不能挺过这个打击......
陈宝珠不愿想,也不敢想......
而这边厢,朱大宝还没走进堂屋,就听里面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大宝,我说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就算是娶了娘子,你也不用黏糊的这么厉害吧?”说完,这人哈哈大笑,在座的人都是朱大宝的长辈,听这人如此打趣这小小年纪的“新郎官”,不由也跟着哂笑起来。
朱大宝轻轻眯着眼,盯着那说话之人,嘴角掀起一抹嘲讽至极的弧度,尔后搭理都没搭理刚才那说话之人,径直走向朱满堂,在他旁边落座。
刚才那说话之人乃朱大宝的大表哥杨林,也就是杨翠英大哥杨勇的长子,当然,也是杨家的长孙。他平时就眼气朱大宝,如今他都十六了,还没娶妻呢,朱大宝,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居然就娶娘子了,说到底,还不是钱闹得。
他也知道,若是无端找朱大宝麻烦,他肯定落不到好,别的不说,他们杨家还得三不五时在朱家打秋风呢。但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又憋得难受,是以只能这么半开玩笑半取笑。
本来大家都跟着笑,杨林还很得意,就等朱大宝发作,如此更在众人心中落下混世魔王的印象。朱家有钱又怎么样?他朱大宝还不就是被他玩弄在掌心之中?
却不料,一向不会收敛自己脾性的朱大宝此次却忍下了,甚至,杨林觉得朱大宝刚才瞧他那一眼,满是不屑。
不屑?他朱大宝敢不屑他?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德行?若不是朱家还有两个臭钱,还真当众人都愿意搭理他们?
杨林就似被嫉妒冲昏头脑的豺,眼看朱大宝在朱满堂的说辞下正举杯给众人敬酒呢,杨林紧握着拳头,脸上还没忘记笑着,又开了口:“唉,大宝,咱们都知道你年纪小,今儿个也就没拜堂行礼,可咱们这些人大老远来还没见新娘子一面呢,反正弟妹也不大,咱们乡下地方也不讲究那么多,左右这里也没什么外人,要不就把弟妹喊出来,咱们都瞧一瞧吧,要不然往后走到路上碰到了还不知道是自家人可如何是好?”
杨林这话乍一听,挺合情合理,但在座的人哪个不知这新娘子今儿个是被人背着进来的?乡下地方平日里也没什么嚼头,打从一开始那流言风语就传开了,在座的人也都不是傻的,这杨家长孙这般说话,如若不是个愚笨的,就是故意给朱家难堪呢。
众人看得透,但这是朱大宝的娘舅家,寻常人也不好开口,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一时之间,并没有人接杨林的话,气氛莫名就冷了下来。
“小孩子不懂事,无心的哈,无心......”杨勇一看朱满堂脸拉了下来,一双圆目瞪得他心肝打颤,当即便打起了圆场,“咱们吃酒,吃酒。”
若是别人,很大可能到这里就算了,毕竟,这是自家的事,总不能在自家闹起来,但朱大宝偏不!
一次,他可以视而不见,但还犯贱,他若忍下来,那就真是窝囊了。
放下手中的酒杯,朱大宝看向一旁的杨林,轻掀嘴皮,吐了一个字:“滚。”
明明他人要比杨林矮一个头还要多,但此刻却无人敢小试他说这话的分量。
“大宝,干啥呢?都是自家兄弟,别让人看笑话了......”坐在杨勇身旁的男人开口,试图拿话点醒朱大宝。
“自家兄弟?”朱大宝轻笑一声,眸子微眯,似淬着毒,“爹,告诉他们,咱们爷俩儿姓什么?”
说着,目光一转,落向刚才说话的男人,冷笑一声:“二舅父,你再来告诉我,您姓什么?”
“你!”那杨雄没想到朱大宝竟如此不给他面子,想要发作,却偏偏心里还多有忌惮,一时之间倒真的像被朱大宝的气势压住了。
朱大宝丝毫不惊讶,再看向一直没吭声的杨林,朗声道:“有些话,我不想还要再重复一遍,听清楚了没?滚。”
杨林这般哪里还能坐住?此刻他简直要睚眦欲裂,起身就往门外奔去了。而他身边的亲弟弟杨峰,见势也要走,却被杨勇死死按住,不得动弹。
朱大宝轻哼一声,完全不顾在座其他的杨家人,嘲讽之意很是明显。
“好了,”这个时候朱满堂终于开了口,似是看不惯朱大宝太过了,训责道,“若不是念你年岁小,看老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