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的话让牛氏再次瞪大了眼睛,脸上流露出几分害怕来:“那几个婆媳也太霸道了,欺负可怜的寡妇不说,连村子里的人也害怕她们,幸好不是落在咱们这儿,不然村里哪里还有太平的日子过。”
马氏心里有同样的想法,嘴上却不屑的说道:“不就是几个泼妇么,要是敢在咱们村里横,可没有人会惯着她们。”
牛氏知道二嫂爱逞强说大话的性子,闻言只是笑了笑继续说道:“兴许那寡妇就是看不惯所以才在背后说那小寡妇的坏话,也不知道那小寡妇又是怎么个性子。”
嘴上这么说,敷了粉的脸上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马氏无知无觉,不赞同的说道:“话也不是像弟妹这么说的,要是哪天我得罪了人,那人不敢对我做啥却拿我的囡囡出气,我也不会放过那人。要是那老寡妇真是看不惯小寡妇的家人而乱造谣,也只能说她该打!”
牛氏的脸上闪过几丝不自然,暗恼马氏下了自己的面子,只得违着心说道:“不愧是二嫂,说出来的话就是深明大义,我真是比不上二嫂。”
被一向压自己一头的人夸,马氏别提多得意了,忘形之下伸出肥厚的手拍在了牛氏的肩膀上:“啥大义小义的,你才是读书人家的女儿,这些好听的文雅词儿该用在你的身上才对。”
牛氏的脸微微一僵,几乎维持不住那抹敷衍的笑意。
她是读书人的女儿没错,可是她那位读书的爹一把年纪了却连个秀才也不是。要不是屡试不中又不事生产,家里何至于穷的揭不开锅,以她的容貌又怎么会嫁一个粗鄙的庄稼汉?
“弟妹啊,嫂子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嫂子就羡慕你这一身文雅气儿,一看就跟嫂子这样的粗人不一样……”
马氏的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没发现牛氏的脸色越来越差。她不知道牛氏的心思,更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戳了人家一刀又一刀,她是真的很羡慕会做人的牛氏。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你们方才说的是李家村的哪户人家?”
冷不防有人突然插话,各怀心思的马氏和牛氏吓了一大跳,扭头见是近两个月不曾露面的大伯子,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马氏敢跟自己的丈夫打架,敢跟爹娘婆婆呛声,唯独对这位几乎不笑的大伯子十分犯憷,即使这位大伯子从未对她说过狠话。
知道大伯子不喜家里人论别人家的长短,一直在人前以贤淑示人的牛氏不敢开口,把目光放在了牛氏的身上,意思很明显。
马氏暗暗磨牙,心里忐忑不已却不敢不回答说:“大哥,这、这是、这是我听曾嫂子说的,没跟她仔细打听……她提过一句,好像说……对,说姓桑是李家村的外来户,另一个,另一个是李氏本姓的一个寡妇。”
郑凛闻言,点了点头。连姓氏也对的上,看来就是自己知道的那个户人家了。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浅笑嫣然的脸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想来她是受委屈了,否则她的娘和嫂子何至于打上门去?
只是,在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意识到自己不对,郑凛掩饰般的收回飘散的思绪,冷着脸对马牛二人说道:“别人的事情轮不到外人说长道短,日后莫让我再听见你们谈论这些。”
说完,他的目光在牛氏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没有再看脸色发白的二人,拎着一只沉甸甸的袋子从她们身边掠过了。
直到郑凛走远了,马氏才放松下来拍着胸口长长的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早知道这么凑巧,我干啥要多嘴啊!”
说着,马氏重重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庆幸大伯子没有说重话,不然可要臊的她没脸见人了。
牛氏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郑凛离开前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一眼,这让她浑身难受,好像错的是她一样。
她怎么可能有错?
不提妯娌俩如何,郑凛把袋子妥善的放到隐蔽的地方藏好后,循着声音抬脚来到了后院。
郑家的宅子是上郑村甚至是整个郑庄最好的宅子,用的全是青砖青瓦,前后套有两个占地各一亩的大院子。
前院拾掇的很平整被用来当晒场,平时晒衣服晒粮食等很方便,不用去公用的晒场跟人抢。
后院划分了好几块,有种菜种树的,有养鸡养猪的,厨房也在后院,紧挨着屋子里的饭堂。总之十分宽敞,也十分方便。
宅子是郑凛从战场上回来后,亲自请人推到了摇摇欲坠的茅草屋自己陶银子建的。虽然他很少住,但是每次回来住自己修建的房子心里也安稳。
后院里,郑山青和郑水青躬着身子热火朝天的翻菜园,体弱多病的郑老头也拿着一把锄头动作缓慢的薅草,郑母孟氏则在另一片拾掇好的菜园里撒种子。
几个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玩耍,郑山青和马氏六岁的大儿女郑多花最先发现大伯,连忙扔下手里的沙包飞快的朝着大伯跑来:
“大伯,您这些天去哪里了?花花好久没有见到你,可担心您了。”多花一头扎进郑凛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身不撒手。
说起来也怪,郑山青和马氏这对夫妻对郑凛这位大哥害怕多过尊敬,偏偏两人的女儿多花对他这位大伯很投缘,恨不得每天黏在大伯的身上不下来。
郑凛那张平淡的脸终于多了别的表情,他轻轻的摸了摸大侄女的头,声音跟动作一样轻柔:“大伯出去办事了,让多花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