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们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地球人了。
暴力对人心的摧毁,无可估量。
否则,千万年来,人类就不可能那么惧怕暴力了。
半空中,只有青元夫人嚣张至极的笑声:“白衣天尊算什么?还战神!啧啧啧,以前只是因为我天穆之野低调而已!才让他白白捡了个战神的称号!其实,他算老几?他根本排不上号啊,他本该像他的朋友蚩尤一样,被五马分尸,砍成肉酱,浑身的碎肉被做成苦菜酱,让天下百姓分而食之,咯咯咯……只可惜他跌出了宇宙边缘,否则,他的下场必然和蚩尤一模一样……”
诸神静默。
他们忽然都觉得:这很可能是真的。
如果白衣天尊不死,他真的可能被青元夫人砍成肉酱。
“咯咯,凫风初蕾,你该庆幸,你自己没有独立的星体,否则,你早就完蛋了。不过,我忽然想起你是万王之王不是吗?咯咯,我倒真想马上把地球也变成一片树叶……”
杀单个一人,威慑力当然远远不如一举灭掉一个族群。
每次战争中的大屠杀都是如此:你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可能会激发无数的反抗和愤怒,可是,当你一举杀绝一堆人,一群人,一城之人时……整个人群都会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极度的温顺甚至是极度的麻木。
无数次人类的惨烈大战之后,都有活埋战俘或者坑杀百姓的场面。
成千上万的百姓眼睁睁地看着大坑在自己面前被挖好,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人一排排地被拉上去砍头,然后,再轮到他们……奇异的是,这时候,他们根本就不会再反抗了。他们听天由命。他们麻木得令人匪夷所思。
明明是死路一条,反正都是死,怎么就不敢跳出来反抗呢?
你反抗,至少可以阻拦他们挖坑的速度,至少可以延缓他们动手的时间,甚至,完全可能创造奇迹,赢得一条生路啊,毕竟,很多时候,俘虏的人数是守兵的几倍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往往,几千的战俘,不过几名守军。
但凡反抗,怎么也有一点活命的可能。
奇异的,就是没人反抗。
一如现在的漫天诸神,如果他们群起攻之,一起出手,会拿天穆之野毫无办法吗?会一点胜算的可能都没有吗?
已经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了。
因为,这事情已经不可能发生了。
共工星体的覆灭,彻底摧毁了他们心中潜伏的最后一点反抗和愤怒。
他们安静地出奇。
他们安静地就像是他们曾经最最看不起的地球人——本质上,地球人的一切劣根性,是从他们身上继承来的。
非大神像人类,而是人类像大神。
人类,继承了大神所有的缺点,只是没有继承他们的本领而已。
凫风初蕾没有再开口。
她已经无法开口了。
她知道,再也等不来任何援手了。
她甚至没有再忙着躲避复制人百里行暮的拳头。
因为,复制人百里行暮不知何时停止了攻击。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百里行暮也一直死死盯着那个被变成了一片树叶的共工星体,眼神,变得越来越奇怪。
他的目光追随那片消失的树叶,竟然无比的惆怅,绝望,好像自己最重要的某件东西,被人一脚剁碎,然后重重地踹入了臭水沟里。
共工星体。
共工。
多么熟悉的名字。
多么熟悉的过去。
可是,初蕾没有注意到他的改变。
她根本懒得看他。
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甚至并不憎恨这个复制人。
她只是听到灵魂深处发出的绝望之际的悲叹:怎会这样?怎会这样?为何到最后,总是暴力笑道了结局?为何暴力总是所向无敌?
所谓的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呢?
结果,所有的报应最后还是输给了暴力。
原来,暴力才是一切的报应啊。
就像青元夫人所叫嚣的:胜利者书写历史,我只要胜利了,我要历史什么模样历史就是什么模样。
是的,以后,青元夫人自己会变成历史的模样——甚至她可以把自己塑造成有史以来最伟大最善良最仁慈的一位中央tiandi_zhiyu天帝——至于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必将不会被任何人知晓。
纵使被写入历史,可能也会变成:天后谋反,凫风初蕾谋反,女禄谋反……她们一干反贼,统统被伟大的中央天帝青元夫人所诛杀……
原来,历史都是骗我们的。
所有的传说,都是骗我们的。
什么正义必胜,什么英雄必胜,统统都是骗人的——所谓正义,便是胜利!胜利者即正义者。
无论用过什么手段,无论多么卑鄙,无论多么血腥——胜利者都有本领和机会把自己论证成最后的慈善者和宽容者。
初蕾,说不出话来。
初蕾,已经无力思考。
她忽然浑身乏力,斗志全无。
无论你怎么挣扎,到最后都是失败。
无论你怎么努力,到最后都是失败。
昔日过往,只是偶尔的运气,如今,这运气已经彻底消散,再也无可追溯了。
她只是本能地再次看向女禄的方向,内心一阵悲叹:别了,女禄娘娘……
为人子女,竟然连母亲的安危也无法保护。
“凫风初蕾,别东张西望了,你死之后,我马上就会杀了女禄……咯咯你该不会以为女禄躲在神树里就安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