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经理恭敬地接过图录,看了看上面的双耳瓶,点头道,“您那天让人带了照片给我之后,我就在公司问了,我问的是所有的画工,她们全都没有画过这个,但照片上其它的外销瓷,她们都画过,画样还是小乾先生拿的,她们用油蜡纸扎了孔,描着画的。”

乾世礼沉默着,这是他熟知领域之外的事情,有太多问题想问,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先问什么。

黄经理一看老板没有不满意,连忙再接再厉,又说道,“前段时间,甄小姐在窑厂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就是年后开始,待了一个多月快两个月,后来我们柴窑那里烧了好多次,东西废了不少,但烧成的,没人见过!”他指着图录上的双耳瓶,“这个东西,百分之九十,就是那时候烧的。”

乾世礼摇头,这事不对,他问道,“早前,你们如宝如珠有一个高仿瓷上电视,那个瓷器,我问了小启,他说是在别人窑厂买的。”

黄经理茫然了一下,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那时候是没有,后来一定是他们弄到了瓷胎的方子,您这样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在那之前,甄小姐根本没有长时间地留在过窑厂。”

就算是弄到瓷胎的配方,可难道就一下技术攻关成功,直接走向国际了,乾世礼想不明白,问道,“那既然还是你们窑厂烧制的,那怎么能上苏富比?”

黄经理在瓷都摸爬滚打了一年多,制瓷水平为零,但业界内.幕还是通晓一些,连忙说,“这没什么,其实景德镇好的私窑厂,早就可以烧制出媲美真古玩的东西,他们作假的水平很高,每年大拍都能上去几个。”

他喝了口咖啡,这会温度正好,他的心情也平复了,继续道,“我听业内一个专家说,这些年,国际大拍行上拍过的中国古瓷器,比咱们历史清宫档案里记载过的总和还要多。”

乾世礼心中诧异。

黄经理说,“这还只是国外成交拍品的数字,如果加上国内,那更是不得了。您想想,咱们能有多少瓷器,现在国外国内,每场拍卖都是几百件的东西上,哪里能有那么多。”他看着图册,又翻到首页,“不过能上到这么大的拍行,那制假的水平在景德镇可算是最厉害了。”

乾世礼立刻沉下脸,“什么假?事情还没搞清楚。”语气很强硬,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地语气,这种人微微的不悦,都能立刻令人惊慌失措。

黄经理连忙起身道歉。

乾世礼摆摆手,“你先下去吧,别离开公司,有事我再叫你。”

黄经理诚惶诚恐地来,诚惶诚恐地离去。

屋内一时安静,熟知老板脾气的even尽量减轻存在感,让老板慢慢思考。许久,乾世礼问他,“这件事你怎么看?”

even谨慎地答道,“那边财务的账我看了,窑厂没什么钱,我觉得他们大概是弄到了瓷胎的配方,加上……加上甄小姐会画……”他说的很小心,毕竟是外行,怕说错了。

乾世礼沉默,这和他想的一样,也许窑厂真的是没钱,所以那俩人才想着铤而走险,他想到这里,弯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张纸来,戴上眼镜翻看着,这是乾启的银行账单。

这孩子在过去将近一年,都没怎么花钱,除了正常的每季定制衣服过账,就是偶尔给车打油,在外吃饭的次数都很少,古玩更是一件都没买……一目了然的生活状态。

他开公司,没有用家里一分钱。

许久,乾世礼放下纸,摘掉眼镜说,“even,你现在立刻去订机票,带上钱,无论如何在后天的拍卖会上,把这瓶子拍回来。”

even立刻掏出手机订机票,一刻不犹豫。

乾世礼翻看着图录上拍品的估价。片刻,even放下手机,“订了今晚的。”

乾世礼点头,“这上面的估价说,6000至 0美金,你……”他想了一下汇率,也就几万块的东西,他说,“带多点钱没关系,到时候如果有人抢,你把价抬一点,最好抬到上千万。”

even点头,“明白。”老板这是要给儿子送钱。

乾世礼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你带一亿过去,以防万一有人和你争,这东西千万不能流出去。”

even站起来,“到了那边,那天我大概得电话竞投。”

乾世礼站起来,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到时候灵活处理,别让小启看到你们,等会登机之前,先让pete帮你在那边安排好,拍卖行那里大概也得找人,但他们对客人的资料都保密,你可以用启世的名义和他们接洽,如果不行,打电话给我。”

even笑道,“您放心,他们的负责人去年还请我吃过饭,问我们是不是有意进行艺术品投资,绝对不会有问题。”

乾世礼点头,看着even离开,他脸上仅有的笑容也一点一点消失,取而代之,一种做父亲对子女的担忧之情,令他再次,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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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宝珠已经到了宝韵。

大家的“狂欢节”,会议室里,带回来的京城特产放在桌上,大家出出进进,把公司闹哄哄地变成了聚餐会,大家都是统一动作,左手一个白色的纸盘,右手叉子。

在赵新的会议室里,宝珠翻看这最近几天他们没在,公司征集到的拍品,一边和乾启隔着电脑说话。

乾启看她一刻不停,有些心疼,说道,“赵新怎么不帮你?他人呢?”

宝珠说,“他有点事,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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