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杉林被铺了一层白色的地毯,有些靠近树根的地方还有一层浅灰,初秋的北方林地已经下雪了,远远的马蹄声磕磕绊绊,驮着不情不愿的旅者。
作为巡林人,诺林.里姆斯塔爵士带着他的跟班拉姆特骑士慢慢巡行着,接近两天的时间,他们倒是没发现有教廷的巡逻队,更没发现一只可以抓住的野味。
里姆斯塔爵士的长披风上缝制有家族徽章,那是一只弯曲的弓弦,他喜欢穿轻巧的皮甲,这样有助于他施展远射的绝技,狭长的眼睛睫毛已经覆了一层白霜,才四十多岁的里姆斯塔,此时就像一个髦髦老者。
相比里姆斯塔爵士,拉姆特骑士却显得更为年轻力壮,一身骑士铠甲将他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白色的披风已经和地面融为一体,也让他那匹白色的来自北川的坐骑非常靓丽,那匹马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很懂得主人的暗语。
“真搞不懂,为什么还要在这么冷的地方发呆?!”骑士抱怨了一声,也下意识地在心里因将远处的一团落雪的枯枝当成鹿角而骂了自己一声笨蛋。
“做好你自己的事,拉姆特。”
里姆斯塔爵士就像只听见了一声无足轻重的抱怨,眼下,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这片林子的尽头的那片低地,再往前,可就是北川与帝都接壤的开阔地了,看来,教廷的人已经全部撤离,这倒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帝国骑士团可以睡几天安稳觉了。
拉姆特骑士在马上松开缰绳,活动了一下手指,又摸了摸坐骑的鬃毛,“要我说,既然教廷已经承认了他们的不对,我们就该回到帝都,再把陛下从海上接回来。”
我看你是在想你新婚的妻子玛利亚,别和我扯这些大个儿的。里姆斯塔爵士心里说道,表面上只是微笑了一下,很快,他的笑容也略微僵硬了。
是啊,拉姆特想他的新婚妻子,自己呢?妻子莫利刚给自己生下一个女孩,在她姐姐米尔的臂弯里,我应该叫她莎莉,对,这个名字很好听,希望米尔好好对待她这个叫莎莉的小妹妹,米尔已经十二岁了,要比她那个十五岁的哥哥科比强多了,真是奇怪,自己家中的小姐们总是要比男人们懂事,莎莉在襁褓中都不怎么哭呢……
“大人?”
看着望向远方发呆的里姆斯塔爵士,拉姆特倒是有些担心,尽管这里已经是北川的最南部,但这个时节已经冷的让圣光都发抖,眼下是一天比一天严酷,如果再不回帝都,他们这些原本就缺少御寒装备的骑士团就成了冰冻团了。
尽管随着骑士团伤亡数量的增加,保暖的帐篷与毯子也变得充足起来,只是,死人的衣物谁能安心使用?夜晚的风声就像厉鬼在哭嚎,制造一场场梦魇,让很多年轻的骑士从噩梦中醒来。
人都有一死,这些东西是属于他们的,以及他们的家人与后代。
“我没事。”里姆斯塔爵士回过神来,看了眼和他一样看着远处的骑士,笑了笑,“好了,就到这儿吧,我们得回去了,至少,应该尽快禀告蓉丝大人。”
“嗯……”骑士应了一声,忽然勒住战马,拔出长剑,“大人,您看那边……”
由于两人紧挨着,拉姆特不用喊出来,一个低声爵士就听得清清楚楚了,顺着骑士的手,里姆斯塔爵士已经看清了远处一个人影,晃荡着,甚至随时可以摔倒。
弓箭已经搭在了拉穆斯塔爵士的手中,不过看着那个人影的状态,爵士还是收起了弓箭。
两人对望一眼,里姆斯塔爵士直接奔向了对方,而拉姆特并没有将长剑收回,就这样催马奔前。
当两匹马走近,他们发现一个身影蜷缩在斗篷内,瑟瑟发抖,斗篷已经变得异常破旧,近乎看不出原来的质地,而在斗篷的领口处,还能清晰地看到那枚预示着教廷高层的银色圣光扣子。
“教廷的人?看上去还是位大人……”里姆斯塔似乎在帮着身边的拉姆特骑士辨认,又像在自言自语,这时候看见一个教廷高层,而不是教廷的军队里的人,很是奇怪。
但是,即便奇怪,他们也得问明白,这是此行的使命。
大骑士说过,一草一木都要有来处,别说一个大活人,在这么个鬼天气,眼看着天色暗淡,如果完全黑了下来,他根本走不出这个林子。
“不管你是谁,是执教,还是伪装成教廷大人的野蛮人,或者是难民也不好说,不过,在我的利剑还没刺穿你的喉咙之前,请抬起你的头。”
拉姆特郑重地警告对方。
对方听话地抬起头,并将斗篷的头罩掀掉。
“我的约克拉神!”里姆斯塔终于看清了来人,连忙从坐骑上跳下来,跑了过去,“沙本特大人!我不止一次在西斯见过您!”
“……”听见里姆斯塔的呼喊,拉姆特一呆,来的人的确是教廷的人,可这个人居然是红衣大主教沙本特!虽然他没见过沙本特本人,但是,里姆斯塔爵士是绝对不会认错的,爵士来自西斯。
能够在这个严酷而荒芜的地方,看到教廷的红衣大主教,尤其一个衣着和状态还不如一个帝国骑士的红衣大主教……这是在令人难堪。
尽管,眼下教廷退兵,这位原本应该坐在教皇身边商议如何修复与帝国之间误解的红衣大主教,怎么会跑这里了?狩猎迷路了?从来没听过红衣大主教沙本特大人有这个爱好,拉姆特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至少,他的手指必须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