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并没有把赫蒂带出多远,事实上,他们只不过是绕开之前的路段继续向同样的方向行进罢了,然而,神奇的是,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绕路”的行为,却令赫蒂再也没有感受到那种心脏被撞了一下的触动感。
向前,再向前,默默地走了约五分钟左右,赫蒂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从枝叶间漏下来的光,微眯着眼道:“我听到自然的声音在呼唤——这里的植物的生命力格外旺盛……我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就回不了头了。”
仅仅是这驻足说话的短短时间内,赫蒂的脚上便缠上了不只一种植物,这其中有草叶,有藤蔓——它们就像是万分依恋着她一般,缠绕在她的脚上,并不造成伤害,却也明确显示出不愿她离开的意向。
老者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当即停下脚步,蹙着眉,像是在思考如何理解这一切一般,倏而,他抬脚,用力地原地踩踏数下,当即大地震颤,令人只觉经历了一场微型地震一般。
而原本缠着赫蒂的那些植物似乎也受到惊吓一般,纷纷退去,回复到它们原本的模样——虽然从它们身上传递来的情绪依旧带着依依不舍以及强烈的靠近的渴望,但是,它们却已然有所畏惧,再也没敢主动靠近赫蒂。
“既然世界树还是一株幼苗,你怎么还敢这样随意乱跑!?”老者蹙眉教训道,“难道不知道幼年期的世界树是无法收拢对植物的亲和力吗!?”
赫蒂蹭了蹭鼻子,没敢反驳——事实上,她还是挺乐意利用这种无法收敛的亲和力。
老者见她并没有表现出认错的态度,当即圆目怒瞪。当场开始了一翻有如涛涛江水一般的训戒,语气严厉,好似恨铁不成钢一般数落了许久,直到天边的太阳终于爬上山头,林间的光芒也逐渐明亮起来,他才将将收声,面上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之感。
赫蒂见状。在忌惮之余。难免钦佩——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如此理直气壮、气势汹汹并且一句不重复地数落别人这么久!
赫蒂倒也不是没有想过反驳,但是,最初是慑于对方的气势。而后则是慢慢地变得好奇——她在历数老者的教训用词,并为它们的丰富精彩而惊叹,反倒忘了指责的目的是什么……
老者似乎也意识到这样的指责只会是徒劳无功,故而悻悻然一挥手道:“行了。走吧,路不远了。”
说罢便甩袖向前。大步而去——别看他年纪不低,身形瘦削得有如病人,但是,行动间依旧刚猛驰疾。非一般人所能及。
便是赫蒂也不得不迈开大步,不时小跑几步,才能跟上对方的步子。
越往前走。林间天光越亮,不知怎么地。竟渐渐地亮得超出了正常的范围,以至于令赫蒂无法睁闭视物,只能眯着眼,一手挡在眼前,以此来抵抗越来越霸道的光明。
如此一来,也不知是看错眼了还是怎么地,赫蒂突然在某一时刻发现老者的背影突然变得有些虚化,令赫蒂得以看到老者前方的路,那种感觉就好像老者整个人变透明了,以至于让人产生一般“纱里看花”的感觉!
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时,赫蒂还以为是错觉,抬手揉揉眼,便暂时放它过去。
第二次再次出现这种视觉感观的时候,赫蒂便心中打鼓,推演起有可能发现如此情况的各种原因。
然而,当这般奇特的情况接二连三地出现,并且每一次之间的间隔时间变得越加短暂之后,赫蒂便是再笨也该猜出这其中微妙之处!
只是,意识到问题与解决问题之间往往还存在着十分宽广的距离。
所以,赫蒂咬了咬牙,迅速向前一扑,想要捉住老者——哪怕只是他身上衣物的任意一角也好过如今!
但是,事实往往出人意料,赫蒂这一扑竟是什么人也没扑着,反倒是一下穿过那老者的身体,几乎扑进泥土里!
老者似乎也发现了赫蒂的这一般举动,竟是毫不介意地回头笑了笑,笑得赫蒂齿牙发颤,头皮发麻。
仅仅如此一下,老者便就好似融进了光里一般,消失在赫蒂眼前……
白光只是一恍眼,待赫蒂再能视物之时,眼前的一切却是如此熟悉,熟悉得令赫蒂有几分悚然——这竟是那座曾经于海市蜃楼中看见过的白城!
稍一恍惚,再一定神,赫蒂便发现,虽是白城,却并不同她曾经见过的白城——无论是那曾经繁华时人声鼎沸、行人如织的白城,还是建筑完备,植物繁盛但却空无一人的白城,抑或是最后断壁残垣的白城……
赫蒂眼前展现出的白城则是一座满城灯火通明,但却空无一人的白城,除了建筑物依旧屹立之外,整座城市已断无生机,不仅没有人或其他生物,便是连植物与流水也不存在,地面上甚至已经覆了一层厚厚的灰,以此显示已经有许久未有人烟。
道路两旁的绿化带中只有一堆又一堆的黑色腐灰,广场上的喷泉池中亦是空荡荡地,一眼望去可见池底密布的水流管道——不少管道表面曾经附着的苔藓也已经化为一团黑灰之物。
整座城市散发着浓浓的死气,静得仿佛令人窒息。
在这样极度的压抑之中,赫蒂抬脚,缓缓行走于城市之中——这里静得令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走出一段距离后再回望,厚厚的灰尘上也只有自己留下的那一排脚印。
“有人吗?这里是哪儿,你为什么引我到这里来?”赫蒂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