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敏妃款款落坐于随从太监带来的楠木雕花大椅,双手随意搭于扶手上,紧握的双拳透着她此时的心境。
宫人立即递上茶水,氤氲袅绕,茶香四溢,将牢中的暗霉味冲淡了少许,却又多了两种混合后的那种无法言喻的莫名气味。
夜阑诧异的看着她,“母妃,你怎坐下了,不带我们出……”
话音未落,两支胳膊便被人架起,“大皇子,得罪了。”
“你们……”夜阑的眸中闪着惊恐,左右的看着那两个蒙面人,“你们要做什么?”
烧得通红的烙铁,映红了他的脸庞。
“做什么?”敏妃纤纤素手端着珐琅瓷的漆金描花茶碗,勾起嘴看着夜阑冷冷的笑,由此间迸出几个字来,“让你们生不如死。”
洁白细瓷触及嘴唇,柔滑细腻如羊脂美玉,映得她素面越发的苍白,低眸垂眼,优雅从容之中,凄凉与心酸在茶香中缓缓弥漫。
离也被人架出牢中,动弹不得,冷冷的看着向她走来的太监,太监手中如灵蛇般上下飞舞的长鞭子,挥在空中噼啪作响。
愤然的瞪向了敏妃,质问道:“你自己心里极清楚,罪魁祸首并不是我们两个,不是吗?”
“可你们两个却直接导致了煜儿的死。”敏妃重重的将茶碗放在托盘中,热茶四溅,拿托盘的宫婢双手微微瑟缩,却不敢将托盘扔开。
“方才他们去带你来时,你连药罐都故意跌入河中,摆明是做贼心虚!”敏妃恨恨道,抬手,手起手落,清脆的巴掌声过后,离脸颊红肿发麻,耳中嗡鸣声声,嘴角腥甜涌出,顺着嘴角缓缓滑落。
“哼。”离冷冷的看着她笑,讥讽道:“欺善怕恶,圆滑为人,这便是在宫中的生存之道。”
这句话是夜莹儿告诉她的,到现在,她才真正的知道这句话所包含的意思。
敏妃不怒反笑,略为赞赏的点点头,“没错,那你就应该知道本宫为何如此做了吧?”
她当然知道离那药绝不是熬给煜儿喝的,可她就是要拿她的药来作文章。
“敏妃娘娘,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明显。”离嗤之以鼻,将脸别过一边,“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
短暂的痛楚过后,是麻木,嘴里牙齿似乎也有松动的迹象,不由得同情的看了一眼闭着双眼努力向后缩着的夜阑。
那日在流云宫就知道芸妃如今已经失势,不然,芸妃又怎会无聊的向她炫耀那些被人保护及呵护极好的芸香草?
想必那些芸香草都是当年夜锦对芸妃宠爱的见证吧。
只是,芸香依旧,斯人情逝矣。
帝王的爱,总是短暂的,只有平平淡淡才是真。
不过,这敏妃自以为聪明,以为杀了她莫离就可以让一心想她死的皇后与一心想让她活的芸妃相斗,可敏妃做得太明显,她都看出来了,那皇后与芸妃又岂会看不出来?
若杀手的那一箭先射向夜阑,那事情就不样了。
敏妃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怔,惊问出声,“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不是很清楚么?”离灿烂一笑,低头附在她耳边,以极低的声音嘲讽道:“那箭,应该先射夜阑。”
敏妃大骇,双目圆睁。
这丫头居然全知道……莫不是真的如她所说,自己做得太过明显?
离讥讽的笑着,完全不怕敏妃杀她灭口。
若是想杀,她哪能活到现在?
只是,皮肉之苦肯定逃不了。
“给本宫打!”敏妃狠狠的甩下衣袖,怒喝一声。
她差点被这丫头绕了进去,方才的话,怕明显的是试探她吧?
芸香宫内,刚起才床的芸妃,便被瑜秀宫宫人通知,说敏妃去了牢中,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皇后。
皇上出宫,皇后乃后宫之首,能拦下敏妃的,除了她外,再无他人。尽管会让她看笑话,但只要能救阑儿,她赵芸丢脸又算得了什么?
思及此,提起裙摆,急急奔往毓德宫而去。
习习清风送爽,六月雪细碎的枝叶伴着轻纱罗帐轻舞,葡萄美酒轻漾,酒香靡靡。
毓德宫凉亭中,皇后半眯着眼眸,斜斜的靠在紫貂皮子的美人靠上,轻抬手,夜光杯中美酒入喉,甘醇浓郁,唇齿留香。
嘴角边,一抹惬意的笑,迎风绽放。
原来,心情好,喝什么都是香的。
方才赵芸来求她了,求她救夜阑,多么难得的事情。
亭另一边,夜幕躺在摇椅中,顺其自然的上下摇晃着。蒲扇轻摇,生怕惊扰了他的美梦。
“娘娘,二皇子,灵秀宫富公公求见。”一位宫人小跑着上前来,轻声禀着。
皇后瞧了他一眼,便又眯上,将地丝不屑与鄙夷掩上,用极为慵懒的鼻音吩咐着,“唔……宣。”
挥挥手,替她捶腿捏肩的几个宫婢便纷纷退下。
细高如竹竿般的富公公哈腰提摆,一张尖细的脸庞上留着两见到二人连忙跪下行礼,“奴才见过皇后娘娘与二皇子。”
皇后看也不看他,似刚由睡梦中惊醒一般,淡淡的开口:“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富公公满脸的诌笑,嗫嗫的问道:“娘娘,敏妃娘娘带着人去了牢中。”
“哦?”夜幕由榻上一跃而起,惊喜的握拳拍掌,“呵,有好戏……”
皇后斜眼轻瞪,他立即将将剩下的半句吞了下去,掩不住的满脸笑意。
富公公将一切看眼底,阴恻恻的笑问:“敢问娘娘与二皇子,答应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