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亥时,寂静无事,涵江乃大兴南北交通主河道,夜间似乎有几艘船未曾停留向下游而去了。此处乃百里峡内,停靠峡内本是船行的禁忌。所以船老板早叫船工将几盏“气死风灯”挂在船只四角,以免其他的夜行船撞到。水墨觉得丹青整夜似乎绷成了一张弓,随时准备将自己向未知的风险箭一般地射出去。
想着前方诡异的红云,前几日那迫人的黑雾,秦水墨睡意全无,转过身。
暗夜中,丹青一双纯澈的眼中玉般的光彩闪闪流动,竟是也未合眼。
秦水墨正待说话,丹青却将手一扬,托出一个狭长的包裹。
水墨打开,里面一杆玉笛,一团非金非玉非棉非麻的白色线团,还有两张人皮面具。
秦水墨手一扬,那线团便瞬间不见,收在袖中。此乃天下五大奇虫之一的天蚕所吐的丝,听闻师父数年前偶得此宝,便说此物可刚可柔,水火不惧,最适合女娃儿用,便常常心心念念要给门内收个女徒弟。入门第二年师傅便将此宝给了自己,一晃九载,如今水墨使得天蚕丝十分顺手。
水墨笑道:“该我们师姐弟二人出手了吗?这二师兄准备的倒是齐全。”正要挖苦那远在天峪山却粗中有细的二师兄几声时,蓦然间,只听得山摇地动的一声如晴空炸雷响在耳畔!整个货船也震了一震!
丹青拉着水墨身形一晃已到甲板上,早已听的分明那声响正是来自前方水道峡谷之中。此刻那峡内水道却又归于沉寂,稀疏星光之下隐隐看到黑云低沉,再无异样。
船上船工打着赤膊也6续出来了,一个个揉着惺忪双眼相互询问。船老板披着件外衣刚探了个头便被秦水墨一把拽住。秦水墨急切问道:“老板,可有小舟?”
那船老板扭头看一眼船尾喃喃道:“有是有一艘救命的小船?客官您——”
“船借用一夜,船资加倍——”话刚说到第三个字二人已在五丈外的船尾。丹青双手交错一推船舷,秦水墨玉笛一展已将系小舟缆绳斩断。那舟子便轻飘飘如同枯叶一般平展飞出,二人如电光一闪便已立在舟上。待得船老板一句话听完,那小舟已顺水而下走出一箭之地!船上诸人哪见过这般人物,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船老板哆嗦着手指指着几乎已经看不见的舟影,结结巴巴说道:“这——这——这,是人是鬼?”
峡谷之内却当真在下雪,只是那雪花洁白之上泛着幽幽蓝色荧光分外诡异。
四处迷蒙水雾,河道之上竟也结起了块块寒冰,水流瘀滞。若不是脚下这艘舟子小巧灵活,这河道已是难以行船了。
两岸的岩石与山体黑的狰狞,耳中除了轻轻水流声,就是一片死寂。
水墨与丹青隔着人皮面具互视一眼。刚才的巨响呢?先前进入的船只呢?这河道内竟连水鸟也不见了踪影?
一声婴儿啼哭却从远处传来,惊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铃——铃——铃——”妖异而动人心魄的铃声骤然而起,每一下铃声都似乎敲打在人的心弦上,却一下比一下敲打的重,似要将听者的心也鞭打出血来!“嗡——”伴随着铃声空中传来怪异的声响,岩石上如墨般大块的黑色豁然腾空,露出岩石本身的青灰色。
那腾空而起的黑色,瞬间便形成一道黑色的漩涡,将刚才婴儿啼哭的岸边树丛团团围住!
“妈的,老子跟这些妖魔鬼怪拼了!”河边树荫之下,一身材魁梧的汉子拔出雪亮的腰刀。
“哗——”那汉子顺势用火折子点。火光照耀下,隐身在丛林中的十来人都抬头望向空中。
那旋转的黑色漩涡,竟是层层叠叠上万只蝙蝠,身形诡异,带着凌凌寒风在空中翻飞。看似杂乱无章的蝙蝠,却数万只层层叠进,疏密有序,旋转的漩涡将数人团团围住,就如同暗夜修罗统治下来自九幽的幽冥使者要将人拉入地狱!
“铃——”悠悠铃声再响一声,万只蝙蝠身形一顿!“嗡——!”双翅一震,万只蝙蝠齐齐张口于空中一叫!
脑海中似有滔天巨浪翻滚,耳内五音嘈杂,又化作一声高过天际的破空之声,那左手持火把右手拿腰刀的汉子于那天际流火的一瞬竟看到了自己新娶的小妾在花园中盈盈而笑。
“放!”石诚瞧见半里外,所有的蝙蝠只是一停的瞬间,的汉子七窍之中流出鲜红的血,面带诡异的笑容倒下!石诚瞅着火把熄灭的一刻,手中令旗一展!
“咚——”滔天巨响震彻山谷,两岸的碎石经不住震动,也纷纷滚落!一条火龙腾空而起,直向那空中的蝙蝠群扑去!蝠群被火龙冲的一散,半空中落下百余蝙蝠尸体,散出焦灼的气味。
“铃——铃——”诡谲铃声再响,蝠群却转瞬便重新集结,向火龙所起之处集结而来!望着漫天如蔽日乌云般旋转翻飞的蝠群,回头看看兀自闭目运功的宁王尹南殇,石诚叹了口气。
想起数日来,作为宁王殿下一直以来最为器重的护卫,石诚被派往归德将军府监视将军府那位作为秀女回京的表小姐。任务一开始倒也顺利。谁知几日前,那女子被封为“端宁郡主”之夜,自己在秦府还未瞧清楚来的是何人,眼前白光一闪便被一拳打中鼻梁随即被点了穴道。次日自己醒来,就躺在兴正坊后的阴沟里,满身臭气淤泥,来不及洗澡便回府禀告。谁知王爷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便停了自己继续监视的任务。石诚自出道以来何曾吃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