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赵成孝这日子同杨巧儿相处得久了,已是日久生情,不免将心比心替巧儿着急。赵成孝又是晓得秋仪之真实身份的,知道这小小知县大人却有着通天的本事,要是他起狠来,便是有天大的冤情也昭雪了。/p
也亏得赵成孝自从跟了秋仪之以来,一向是老实憨厚,饶是秋仪之这样精明无比之人,也没想到他这简简单单几句话,竟是半是有感而、半是激将法,不知不觉之间已中了他的计。/p
只见秋仪之奋力将手中吃了一半的西瓜,狠狠砸在地上,恨恨说道:“像蔡敏这样品级的官吏,大汉天下不只有多少,要我看比这地上掉下来的西瓜子还多些,居然也敢跟我在这里拿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p
赵成孝闻言,知道自己初次用计便已成功,便追问道:“不知大人有何计议?”/p
秋仪之狠话说完,迅冷静下来,说道:“出京之时,师傅告诉我,要事事小心、谨守规矩,不可任性妄为。现在看来在那蔡敏面前,老五的面子还不够大。那好!我就亲自出马,去会会这位蔡巡抚大人,去探探他到底是什么底细。”/p
赵成孝听了,当然高兴,说道:“大人既然亲自出马,一定马到成功,我这就跟着大人鞍前马后,去越州府走一趟,也去见识见识这般衙役是有多么嚣张。”/p
秋仪之却道:“你身体还未彻底痊愈,我看就先待在山阴县里安心调养。往后你大展身手的机会还有的是呢!”/p
这番话倒正合了赵成孝同杨巧儿继续相处的心意,口中却要掩饰几句,说道:“我这点点犬马小伤,不妨事的,就怕我一时偷懒,误了大事。”/p
秋仪之笑道:“你赵哥随我经历的大事还少吗?这案情虽然重大,却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罢了,也能称得上是件大事?更何况我此去,带着尉迟霁明和王老五,鞍前马后还少了护卫、伺候之人吗?”/p
秋仪之此言不虚。/p
他自跟随幽燕王郑荣之后,做了多少震动天下的大事。就连郑荣能够登极称帝,他秋仪之也有堪称擎天保驾的功。若不是他执意想来当个县官,否则依旧待在朝廷中枢的话,蔡敏这样的芝麻绿豆官,秋仪之只需挥挥衣袖动动嘴,就随意处置了。/p
赵成孝是清楚秋仪之底细之人,知道他这话说得虽大,却没有半点夸张,便也心悦诚服,点头称是。/p
于是院中几人一面吃瓜,一面说话,一直谈到晚饭时分,又由秋仪之做东,到县城一处酒楼之中叫了一桌席面吃了,众人这才尽兴而归。/p
第二天,秋仪之起了个大早,梳洗完后又吃了早餐,便叫起尉迟霁明和王老五一道,往越州府衙出而去了。/p
这三人之中,秋仪之自驾着自己那匹汗血宝马,尉迟霁明则骑着秋仪之送给他的一匹渤海良驹,王老五则不会骑马只能步行。然而这王老五虽只有两条肉腿,赶起路来却丝毫不比这两匹骏马慢。于是这几人一路兼程,赶在中午之前便已到了越州府衙所在的会稽城。/p
会稽虽不是一道府,却也是江南名城,论起繁华程度,只稍逊于洛阳、金陵,比之幽燕府广阳也丝毫不落下风。/p
然而秋仪之正有要事在身,没有兴致去观赏这江南名城的风光,进了城便直趋越州府衙。这州府衙门修建在河堤之旁,四周垂柳茵茵、蝉鸣不止,倒也别有一番风味。/p
王老五远远望见府衙门口懒洋洋站立着的两个衙役,便对秋仪之说道:“大人,就是那两个当差的,最可恶就是他们了!”/p
秋仪之点点头,也不答话,翻身下马就领着尉迟霁明和王老五二人,走到其中一个个头稍矮的衙役面前,说道:“下官乃是新任山阴知县秋仪之,特来求见知州蔡大人。”说着,便将自己名帖递上。/p
那矮官差听到时知县老爷亲自上门,果然不敢太过托大,忙打了个千儿,说道:“原来是秋大人,久仰久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失远迎,真是罪过罪过。”/p
这矮小衙役显然是做惯了开门纳客的差事,一整套客气话说得极为流利、滴水不漏。/p
秋仪之却没心情听他的寒暄扯淡,便又重复一遍道:“下官此来,是求见蔡巡抚大人的,不知蔡大人是否方便?”/p
那差役一愣,眼睛随即“骨碌”一转,说道:“那可真是不巧,蔡大人一早就下乡体察民情着,便将秋仪之的名帖奉还。/p
这套老说辞,秋仪之早有准备,一边收起名帖,一边回道:“哦!蔡大人昨日下乡、今日又下乡,可谓是爱民如子了。下官真是钦佩不已,正是我等的楷模!”/p
这衙役倒也不傻,听出秋仪之口中三分揶揄,沉思片刻才说道:“可不是嘛!我家大人就爱跟平民百姓待在一起。这不,大人昨日出城,当夜就没回来,不知借宿在那户百姓家里头去了。”说罢,这衙役下意识地拿衣袖抹了抹脑门上渗出的汗水。/p
这衙役三言两语之中早已露出矛盾破绽——这知州蔡敏,到底是一早出,还是昨夜未回——秋仪之是一等一的计谋百出之士,又岂能听不出来?/p
然而他身在矮檐下,正有求于人,不便点破,便又问道:“那如此,不知蔡大人何时能够回府?”/p
矮小衙役心想:这新知县确实难缠,铁了心地要见蔡敏的面;却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推脱言辞来,不由地呆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p
一旁个子稍微高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