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了这处景致,这燕子矶码头便成为金陵城沿江码头之中最为繁忙的一处,尤其是城中的文人骚客,不管有事没事,总喜欢乘坐过江渡船,一览江上美景的同时,互相吹捧些酸腐文章。/p
恰巧江南道刺史殷承良也是个附庸风雅之人,为收江南士子之心,便特意多安排了几条渡船,在燕子矶码头川流不息运送客人。他这虽只是一点点小恩小惠,却让这码头虽然人流颇大,却极少有大批人员滞留等候客船的情况生,也算是一项仁政了。/p
也因此,燕子矶码头附近的集市愈繁华起来,各式各样的店铺鳞次栉比,虽比不上秦淮河边的金粉之地,却也别有一番韵味。/p
于是秋仪之领着尉迟霁明在码头旁边选了一家干净些的小店,用过午餐之后,恰巧有渡船出,便登船横穿长江而去了。/p
过了长江,既离了金陵,又离了江南道,到达山东道境内。/p
山东是圣人故乡,乃是华夏文明源地之一。/p
然而经过几百上千年历史的展演变,山东道的富庶程度,已经远远比不上江南了,即便是山东道正对燕子矶的这处渡口周边,也是萧条,只有几座年久失修的小小客栈罢了。若是在江南道,便是深山之中的荒郊野店,也比这几家要干净齐整得多。/p
秋仪之自己原本是无所谓的,可想到身边还带了个自小养尊处优的尉迟霁明,又想到她虽然武艺卓绝,却依旧是个女孩子。于是秋仪之便舍近求远,不管时辰已然不早,便兼程北上,想到滁州城中再寻好的客栈住下。/p
却不料这滁州四面环山,道路崎岖难行又多歧路,秋仪之只来过一次,道路已是记得并不十分清楚。幸好他胯下这匹汗血宝马,乃是一匹识途良驹,驮着主人在山间小路之中兜兜转转了半日,方才走到滁州城下。/p
滁州城虽是一座州府,规模却不甚大,只同秋仪之主管的山阴县县城差不多大小,繁华程度更是差了不少——秋仪之进城之时,不过是申牌时分,城中店铺都已大多关闭,让他寻了好一段时间,才找到一处正要打烊的客栈,定了两个雅致房间住了下来。/p
次日一早,秋仪之又早早起床,就在店中用过早餐之后,便向北赶路。/p
如此这般,秋仪之并尉迟霁明二人一路北上,没有半点迟缓,怎奈山东官道年久失修,也足足走了有十天功夫,才又穿越半个河南道,通过潼关,来到京师洛阳城下。/p
秋仪之一别洛阳,不过一个多月功夫,便几乎是灰溜溜地赶回来求援,实在是唏嘘不已。/p
然而事情却还是要办的,秋仪之带着尉迟霁明,打算经洛阳南城墙上的宣阳门进京。/p
洛阳乃是天下中枢所在,关防得自然紧密一些,即便如秋仪之这样既有功名在身,身份又极特殊的人物,也不敢过于造次,也只好在宣阳门外静静排队等候检查。/p
及至轮到秋仪之过闸之时,他便掏出随身名帖,对守关兵佐说道:“在下乃是钦点进士出身,山阴知县秋仪之,还请这位兵爷行个方便。”/p
这位兵佐倒也认识几个字,看过秋仪之的名帖,点点头,伸出一只手,说道:“大人进京的传票呢?”/p
秋仪之听了一愣,这才想起,地方文武官员是不得擅自进京的,若要进京则必须手持六部派的传票或者是皇上圣旨。否则,轻则定个玩忽职守之罪,若是上纲上线问你个谋反作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p
然而秋仪之这次走得急迫,又加之对官场规矩不甚熟悉,还真偏偏忘了这茬子,哪里拿得出什么六部传票来?/p
正在他急得好似热锅上蚂蚁之时,却见身边走过一队巡弋士兵,领头一个身穿都尉服色的将领他却认识——此人姓王,原本是幽燕王府之中的护卫,正同秋仪之相熟。/p
于是秋仪之扯开嗓子大声喊道:“王将军,王将军,你还认得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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