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秋仪之转身看了看尉迟霁明,看见她带着一脸严肃紧张的神情朝自己轻轻颔,这才下定决心迈步上船。/p
身后的荷儿自然也跟着就要往船上走,却被那黑衣女子用手一拦,说道:“荷儿就不用上船了,就在岸上等着你家小姐回来。这是教主的意思。”/p
荷儿听了一愣,咬了咬嘴唇,终究没有胆量违抗天尊教主的法旨,从跳板上退回码头之上。/p
又见那黑衣女子指着尉迟霁明道:“这位是义殿下的侍从吧?船上物品一应俱全,义殿下又是教主的客人,断然没有委屈义殿下的理由,还请安心在岸上等候吧!”/p
尉迟霁明却轻蔑地一笑,也不答话,双脚略一用力便腾跃起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黑衣女子的跟前——已然是跳上了乌篷船。/p
那黑衣女子见尉迟霁明这样的功夫却不甚惊讶,反赞道:“好俊的功夫,你是尉迟家人吧?尉迟家的功夫是好的,可惜现在当家的尉迟良鸿一心就想当官,连指点小辈武功的事情都忘了。想来尉迟家能施展这样轻功的,除了尉迟良鸿之外,就只剩下他一个小女儿了。”/p
尉迟霁明听这女子居然对尉迟家的家事这般了若指掌,竟有些惊讶,却听她接着说道:“你就是尉迟良鸿的小女儿吧?我看你年纪轻轻功夫就这样了得,尉迟良鸿像你这么大年纪时候或许还不如你呢!可惜你江湖经验尚浅,衣着装扮远远看去还像是个年轻男子的模样,可是一动手就漏了馅。”/p
尉迟霁明被这女子点破身份,心中警惕和敌意顿起,左手手掌已是摊平了放在腹部。/p
“尉迟长拳!”那女子见尉迟霁明这不温不火的一招,竟有些吃惊,“你这女娃竟用尉迟家这最入门的功夫应敌,难道真将这套功夫连到极致了吗?”/p
尉迟霁明却一撇嘴:“船上这么小的地方,哪有空间给你闪转腾挪?只有我家长拳最合适!”/p
“哈哈哈哈!有理,有理!没想到你个女娃娃,居然还颇懂实战!”黑衣女子语气之中充满了喜悦,“我这几年从未遇到对手,难道今日方能一展手段不成?”说着,这女子同样平摊左手,置于胸前,举手抬足中气势比之尉迟霁明丝毫不落下风。/p
眼看一场激战一触即,却听船篷之内传来声音:“姑姑不得无礼,这几位都是我的客人,赶紧开船吧!”/p
那黑衣女子闻言随即将护住胸口命门的左手缓缓放下,指挥两个艄公道:“人都来齐了,赶紧开船吧!”/p
那两个艄公答应一身,提起插在河底淤泥里头的两根长篙,在码头上轻轻一点,那船便迅捷而又平稳地调了个头,向江心而去——至于送秋仪之过来的坛主汪通等人,则只好在岸上作揖,目送乌篷船越来越远。/p
船上的黑衣女子见船离码头已有上百步距离,便一伸手将船篷口垂着的帘子挑开,对秋仪之说道:“这位公子请进篷,教主和圣女都在篷中了呢!”/p
秋仪之略略定神,弯下腰钻进了船篷。/p
尉迟霁明身负贴身保护秋仪之这个小叔叔的责任,便也想跟着进去,却不料那黑衣女子立即将门帘放下,说道:“里头都是大人说话,你一个女娃就不要掺和了。来来来,我们一同外边坐着,也好探讨探讨武功招数。”/p
尉迟霁明当然想要跟着进去,然而暗揣眼前这女子武功定不寻常,因此也不敢硬闯。/p
却见已钻进篷子里的秋仪之探出半个脑袋,说道:“霁明就在外边等着好了,里面没事的。”说罢,便又将头缩了回去。/p
秋仪之登上的这条船并不十分大,船篷也同样并不宽敞,拢共才一丈多见方的面积,篷顶又十分低矮让人只能躬身猫腰在里头移动,唯有这篷子外头都用深色的桐油涂抹了厚厚的一层,阻隔了大部分的阳光,让船篷之内显得有些黑暗。/p
秋仪之摸索着在船篷之内找了个软垫盘膝坐下,好不容易让眼睛适应了徒然变暗的光线,却瞧见温灵娇就紧紧坐在自己身旁,如兰的呵气就在耳边。/p
秋仪之从未同温灵娇这样紧挨在一起,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然而现在大敌当前,让他提醒自己不能有丝毫的分心,赶紧定了定神,揉了揉眼,向面前那个黑魆魆的人影看去。/p
却听那人影说道:“义殿下来了,可惜我被朝廷追得好似丧家之犬,连一杯茶都请不起了,还望义殿下恕罪。”/p
秋仪之听这声音甚是熟悉,仿佛前几天就听过,却怎么都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赶紧又用力揉了揉眼睛,探出坐在地上的半个身子,仔细向前张望。/p
随着秋仪之双眼瞳孔渐渐放大,那人影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竟将秋仪之吓得从软垫之上跳了起来,脑袋一下就顶在船篷顶上。/p
他也顾不得狼狈,脑袋抵住凉棚向前挪动半步,指着对面那道黑影:“你……你不是石伟吗?你不是被铜眼罗汉他们掳去了吗?不要在这里给我装神弄鬼!”/p
秋仪之并没有认错人,船舱之内端坐的所谓“天尊教主”就是石伟没错。/p
只见他淡淡地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义殿下当年也曾假扮我圣教门徒,话化名‘徐甲’,一下子就端掉了我毓璜顶总坛。说起装神弄鬼来,义殿下比起我也不遑多让。”/p
秋仪之毕竟是个足智多谋又见过大世面的人,转瞬之间便已冷静下来,重新坐到船舱底板的软垫上,忽然自失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