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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是各地进入洛阳的咽喉,往来客商既多,关防检查得又紧,因此通关需要的时间也是极长。秋仪之等人下榻的云关楼掌柜,乃是周慈景的族弟周慈能,办事一向老到,前夜就派了店里的跑堂小二去关前排队等候。/p
因此,当日秋仪之等人起得并不早,辰牌时分才在掌柜周慈能的带领下,赶着车马一路往潼关而来。/p
潼关高大的城墙在清晨薄雾之中隐隐约约显现出来。这关墙少说也有五六丈高低,墙上修建了一座极大三层的碉楼,关墙又向南北两侧延伸,同两侧悬崖峭壁连为一体。/p
无数商旅早已聚集在潼关之前,蜿蜿蜒蜒排成了一条巨蛇,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缓缓蠕动。有看出商机的小贩,推着满载了瓜果点心的小车,就好像巨蛇身上的寄生虫一般,往返穿梭在人群之中,也是忙得不亦乐乎。/p
因云关楼掌柜早做准备,秋仪之等人没有在队伍末尾老老实实地排队,而是沿着等候队伍一路向前,直走到十来个或站或蹲的闲人跟前,才将这几个早被安排过来占位的店小二替换出来,挤进队伍之中。/p
此举果然引来身后众多等候过关人的不满,如不是队伍里有七八个周慈景特地从广阳城总店里头带来的人高马大的护卫,想必早有排在后面的人要拔拳头“请”他们回去按照规矩排队了。然而这群人虽不敢动粗,嘴里却都开始骂骂咧咧,队伍顿时骚动起来。/p
负责维持关前秩序的兵丁见状,拿了长矛,懒散地走到事之处,嘴巴里不知咀嚼着什么东西,含含糊糊道:“你们嚷什么?嚷什么?大热的天,就不能消停些?看老子走的这一身汗!”/p
队伍里不知何人告状道:“官爷,前面有人插队!”/p
那兵丁吐了口唾沫,道:“插什么队?什么插队?你们这帮做生意的都不识数了吗?刚才这里有十三个人,现在还是十三个人,哪里来人插队?”/p
“官爷!我们可没说插队的是前头这十几个人,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说罢,人群中哄堂大笑。/p
那兵丁脸上一阵红,过了半晌才骂道:“他妈的,想造反吗?刚才那话是谁说的?给老子站出来!”当然没有人主动承认,那兵丁又狞笑一声,“好,反正总归在你们这堆人里头,干脆你们今天都别过关了,回家睡觉去吧!”说罢拿着长矛就来赶人。/p
队伍见他真的动手来赶,唯恐今天不能过关,误了行程,立时安静下来。/p
周慈能这时才走到那兵丁身旁,笑道:“王头,大家大清早的过来排队,都不容易,您老大慈悲,这就算了吧!”说罢,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暗暗塞在那姓王的手里。/p
那兵丁接过银子,掂了掂,觉分量不轻,便塞在衣兜里,昂朝队伍说道:“要不是看在周掌柜的面子上,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过去!”/p
两人这番行贿受贿的动作虽小,可众目睽睽之下,早就被人觉,低声骂道:/p
“无耻,赃官!”/p
“他也能叫官?也就是个芝麻绿豆的小王八!”/p
“王八?我看洛河里的王八还比他精贵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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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姓王的兵丁拿了实实在在的好处,队伍之中越来越难听的辱骂也只当是没听见,拄着长矛,一步一摇地走到关墙下阴凉的地方坐下。/p
秋仪之对这种做法是颇为不屑的,但他坐在马上向前看去,前头只有不到两百名客商,而身后却排了有不止两三千人,想到能快些过关,也就释然了。/p
不远处潼关守关兵卒逐一检查人员身份、清点货物,并按照人头及货物的价值,收取关税。更有专人负责检查违禁物品,若有私运生铁、食盐、火药等物的当即以走私论处。见有携带刀剑的则同自己腰间佩戴的官刀比较长短,若是长于官刀的便让其留在关外,若短的则可随身携带入关。/p
秋仪之目测了一下自己的那把西域宝刀,刀刃似比官刀长上一寸半寸,心中不免有些慌张,便低声问何九公道:“九公,我这把宝刀,可别别让他们收缴了去!要不要藏在车上?”/p
何九公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在半卧在车辕翘着二郎腿说道:“没事的!公子今日就算是带了青龙偃月刀,也一样能进得关去!”/p
过了有半个时辰,队伍已在周慈能的引领下慢慢挪动至关前。/p
这周慈能似同守关的兵丁将佐十分熟悉,还未等他们上来检查,就已迎上前去,拱手抱拳道:“哟!今天是阮千总在此处当值啊!大热的天,真是辛苦了!”/p
那姓阮的千总态度十分倨傲,舒舒服服坐在藤椅上也不起身:“这不是周掌柜的嘛!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啊?你看我这里人多嘴杂的,连杯茶也没有。”/p
周慈能忙上前递上一个纸包,道:“千总真是太清苦了,小的这点小小孝敬不成敬意,就当给阮千总买些茶叶了。”/p
这姓阮的接了纸包,右手霎时向下一沉,知道纸包内装的不是白银而是以一兑十的黄金,一挺腰就从藤椅上坐起来,眉开眼笑道:“周掌柜的这是什么话,我手下的这群弟兄,全靠附近的商户接济过活,否则单靠朝廷那点时准时不准的军饷,还不得一个个喝西北风去?”/p
周慈能也摇摇手说道:“千总言重了,你我都是朋友,这不过是一点礼尚往来罢了。这不,小的今天可不有事来求千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