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和其他房间统一款式的木门前,莱维把自己从呼吸到肢体动作,一切都控制在仅维持人体生存最低要求的水平。把完美的杀手技能用在此处,被莱维那些同行知道,绝对会谴责他侮辱了杀手职业。
――好了!
轻轻吸入一口气,然后屏息。莱维的身体状态已经调整到最佳。就在此刻,他果断地破开身边的空间,下一刹那成功进入了伊芙的闺房。要是放在评分竞赛,他的动作,无疑能够获得满分。
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住,房间内的光线比走廊里还要微弱。不过这难不倒莱维,他的视觉系统构造上与猫之类的动物有着本质区别,却足以凭借多年训练的成果发挥出更佳的效果。
左手边靠墙是一排柜子,里头放着家里唯一男性的衣服和杂物。房间内的陈设和以前一样,没有因为住进了一位少女而发生什么变化。莱维的目光很快锁定正前方窗户底下的书桌。
在房间被征用之前,莱维正是在这张桌子旁工作。别看他不务正业的样子,他绝对会告诉你那是近期由于圣杯战争干扰出现的假象。事实上往日他也确实每天都会用桌子上的那台电脑编写教案。
而那张桌子右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莱维前阵买回来的烟,应该还静静躺在那,等待着他的享用。
说到躺这个词,莱维忍不住好奇,往右手边靠墙的位置看去,扭头的过程中,内心着实经过了短暂的挣扎。只因为那个位置,摆放着卧房必备的床。
那是一张纯木制造,手工精巧却又毫不奢华,处处透露着简约舒适的纯白色单人床。曾经是莱维在工作太晚或者依文闹别扭之类的时候才会用到的床,现在归他的所有。
联想到这,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要做一番微乎其微地挣扎了。深夜潜入卧室已经是犯罪,再算上偷窥少女,相信每个法官都愿意把他送进监狱里小住段日子。
可等莱维那长达零点零零零一秒的挣扎结束后,他发现自己用不着担心了。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单连一点褶皱到没有,显然这张床今天尚未服役。
那伊芙到哪去了?莱维刚冒出这个疑问,眼角忽然闪过一丝金光。鉴于诡异的现场情况,他禁受自己那良好的职业素养,不动声色地往前挪动步伐。
脚步移动的时候,别说摩擦地面的声音,连身上其余地方的肌肉都没有丝毫联动,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曾经移动了位置。
感觉已经到了合适的距离,莱维猛得回头!紧接着,他终于找到了这个房间的使用者。
只见和白天一样穿着方便战斗而特点变幻出来的那身黑色紧身衣和短裙,伊芙正站立着靠在墙壁,原本应该在身后的金色长发像昆虫的触须似地在空中缓缓飘荡。
莱维的心脏仿佛在那一瞬间紧紧地收缩了一下。没工夫去研究那是什么感觉,他只想知道,是什么让一位比他的学生们年龄小不了多少的少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站的位置在门的右侧,是为了让推门进来的人无法第一时间发现。双手环抱在胸前,可以减少抵御外来攻击时抬手浪费的时间。被改造后可以连通全身神经,比一般人手脚还要敏锐的发丝不断探测着周围的环境。
伊芙身体的每一个细节,在莱维眼里都有着其目的性和必要性。犹如精锐士兵警戒敌人偷袭般的严密防备姿态,又有谁能想到这仅仅是一名十来岁的少女在睡觉?也许所谓的睡眠,在她的思维里,真的只是为了恢复体力与精神,不得不进行的生理活动吧。
莱维总以为自己通过亲身接触与情报提供人收集过来的信息,已经十分了解这位比自己名气还要响亮的宇宙杀手。可他确信,自己从没像现在这般,不是面对冰冷的文字,而是亲眼目睹这位少女真实。
杀手是孤独的职业,莱维总以为别人都和他一样明白这个道理。他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明白并不代表接受,即使无奈接受也不代表能够承受。
此刻在莱维的心中,被误认为他人所带来的不满烟消云散。他对名为伊芙的少女,只剩下深深的怜惜。
――是我的错。
就算现在,他也无法伪装成伊芙心目中的那个人,可只要稍微对她再好一点,相比就能为她带来更多的幸福与欢乐吧。莱维记起以往的一次任务中,当他把枪口对准敌方最后的成员时,那个年轻人脱口而出的话。
冷酷。
莱维觉得自己应该配得上这个词语。对方只是一群误入歧途的无知青年,即使犯下天大的罪过,也应该拥有改过的机会。可莱维没有,他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留给那些年轻人。虽然后来得知了真相,也为此暗自立下不夺取他人生命的誓言。
可人类从来都是自私的生物,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早就不止一次夺取他人的性命。即使可以把保护最重要的人当做践踏誓言的借口,莱维仍然记得那个年轻人尽是绝望的双眼。
从冷酷之人变成伪善之人,起码莱维觉得自己这样能够减少对他人的伤害。他压制住身体的一切波动,小心地避开空中飘荡的发丝,催动手背上的令咒减低伊芙对他的防备。
拦腰将少女轻轻地抱起,然后再把那比他动作还要轻的身体放在没有一丝褶皱的纯洁床单上。
仿佛在睡梦中感受到了莱维的心意,躺在床上的伊芙,原本飞舞在空中的发丝也学着主人的姿势,金色的绸缎一般披在柔软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