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两年,明教总坛之内常有年轻美貌女子不知所踪,教中弟子甚为惶惑,陆危楼与教中诸老皆派出高手盘查,却仍是毫无头绪。
最后陆危楼决定亲自出手追查。这夜陆烟儿再次出手掳人,陆危楼却追随在后,但又觉得这歹人身影甚是熟悉,便在出手阻扰之际手下留了情面,只出手将敌人打伤,并将她制住。
陆危楼这便上前解开她的面纱,要看一看这歹人究竟是何来历,但这一见之下,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这魔头竟然就是自己从小便百般疼爱的义女。陆危楼心下痛楚,却始终未能下得杀手,陆烟儿尖声长笑,随即逃出明教。此事乃明教大恨,涉及极尽隐秘,教中亦只有几人知晓,对外更是从不提及。
陆危楼大悲之下将此事告知沈酱侠,沈酱侠却坚决不信,直到他亲自在冰心宫中搜出无数枯骨,方才无话可言,心中却是更加愧疚,而陆烟儿也自此被从明教之中除名。
陆烟儿逃出明教之后,她痛恨此前明教的一切,随即改回原本的回纥名字,便是米丽古丽了。自此独自在武林中闯荡,她此时已是性情大变,原本纯真浪漫的她,变得放荡形骸起来,她本就美艳绝伦,许多武林人士皆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但她因沈酱俠之事,早已恨极了天下所有男子,对那些钟情于她的男子,只玩弄于指掌之间,若是想与她更进一步,却是万万不能的了。她武功深得陆危楼真传,比起其他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也只高不低,是以许多人虽觊觎她之美色,却那她毫无办法。
期间米丽古丽仍是心魔难抑,仍是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抓来武功不差的美貌女子,放其鲜血给自己沐浴。武林中各派皆有女弟子被她残害,初时尚不为人察觉。但所谓夜路走多了总会见鬼的,终有一日,她事情败露,受到武林正道追杀,此前她本就将许多正派弟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许多人对她亦是因爱生恨,对她更是欲杀之而后快。
她自江南一路逃到西域,最终在昆仑山被各派高手阻截,她本以为此次在劫难逃,但沈酱俠早已闻讯赶来,在昆仑山助她闯出重围。
沈酱俠心知米丽古丽变成如今模样,全因自己一手造成,而且经过当初的变故,他一改往日拖泥带水的性格,变得刚毅果决。他知自己心中也是深爱米丽古丽,本想邀她重回明教,再将前事与她说明白,当初并非是要背叛与她,而是为了求陆危楼准许两人在一起,若得冰释前嫌,两人重新开始,再续前缘。
但米丽古丽心中早已心死,哪里肯听他的废话,逃出重围之后,便飘然入了恶人谷。沈酱俠无奈之下,只得黯然回转。回到总坛之后,他仍是放心不下米丽古丽,便安排了人手驻扎在恶人谷外必经之所,期望能得米丽古丽动向。
而这两年,沈酱俠积极参与到教中事务,也渐露锋芒,被派去蜀中传教。不久前,他收到米丽古丽出恶人谷来到长安的消息,便自蜀中回转,想再见她一面。
他心知米丽古丽虽是叛出明教,但终究不是寡恩少义之人,既到长安,多半会去拜见养父陆危楼。便一直在陆府外面等候,果然候得她出现。这时见得她又要匆匆离去,急忙追上前来。
沈酱俠听米丽古丽提前当年三更之约,心中隐隐作痛,只想“当年自己若是稍微决绝一点,她也不至于变成如今模样。千错万错都是因为而起,实在有负当年她对我的一腔情谊。”这时更是惭愧不已,说道:“烟儿,当年之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我只是去求义父开恩……”
米丽古丽道:“不必再说了,沈酱俠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说罢,一掌向沈酱俠胸口打来。
沈酱俠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并不招架闪躲。杨安心中一惊,他见米丽古丽掌势如雷,沈酱俠若是不躲,这一掌下去,即便他内功如何高强,也非死即伤不可。不由心中惆怅起来,暗想:“这沈酱俠既是若儿的义兄,我到底该不该出手救他?”
但在犹豫之际,却为时已晚,只听得“噗咯”一声,沈酱俠蹬蹬的退了四五步,身子晃了一晃,终究站立不稳,一下坐在了地上。
杨安见他扶着左肩,坐在地上挣扎几下,又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蹒跚。
米丽古丽惊道:“你……你……你为什么不躲开?”她方才那一掌本是怒极而发,已有心取沈酱俠之性命,毫无保留。但她发掌之后,忽又想起往日两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心中一软,已经收了几分力。但见沈酱俠并不闪躲,也不招架,心中一惊,再想撤掌已经来不及了,她急中生智,掌力往旁边一带,仍是打在沈酱俠左肩上。她那全力一掌,虽是中途收了四成力,但打在沈酱俠身上,顿时也将他肩骨打断。
沈酱俠道:“你……你既不肯……不肯原谅我,能……能死在你手里……那也再……再好不过了。但你……你终究是心里还有我的对不对?烟儿……你……”
米丽古丽哭道:“不要再说了,我心里早已没有你了,我……我再也不要见你。”说罢,哭着转身上了屋顶,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夜空之中。
沈酱俠上前几步,本想追去,却是伤势过重,难以为继。只得大喊道:“烟儿……烟儿……别走。”只是米丽古丽轻功了得,早已走远,哪里还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