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大殿,本就充斥着一种意念,源自张秦,左右梁国主的思绪,而后邱言进言,又出现了第二种意念。
如今,群臣俱在,他们的意念亦呈现出来,大部分是毫无目的散乱之念,但却有一部分,在邱言出现后,与张秦之念相合,隐隐针对邱言,散发恶意。
不过,恶意的最大来源,却不是群臣,而是梁国之主!
“大司农,你说有法子平息国内混乱,孤王给了你两天时间,如今叛军几次冲击我军阵,死伤不少,可我听说你在这两天,根本没做什么准备,只是在家种些花花草草,这是何故?”
梁国主见到邱言,不等对方行礼完毕,就直接开口,似是问询,其实有责备之意。
邱言听了,眯起眼睛,目光在殿上重臣身上扫过,他从诸人身上,感受到道道权柄意境,各有司掌,所有人的意境结合在一起,隐隐在上方呈现出梁国虚影。
这种虚影,没有修过性道的人,很难看得见,不过,此刻在这殿上,除了邱言外,还有一个人的目光,在盯着这片虚影。
那个人正是位于群臣之中的张秦。
此人跪坐不动,气息和其他几名大臣相合,操控着殿内意识,邱言明白,这代表着几人是攻守同盟。
“这个张秦,从国外来,以言语影响梁主,暗合阴阳捭阖之道,不过,这人的气息和周围有格格不入之感。很有可能不是此世之人,若真如此,那他来梁国搅动风云,有着什么目的?是单纯的要惑乱天下。还是想从中得到什么?”
两日前,殿上奏对,张秦暗中主导,这样的情况,不可能不让邱言留意,所以回去之后,邱言便收集情报,思考此人来历。
“这么一个梁国,或者说,近似于春秋的世界。能让人从中得到什么?”
邱言的想法在心中转动。但梁国主的问询。却不能不应,在没有明文法的地方,国君、贵族的话就是法宪。他们的一个念头,一个想法,就能决定一人生死,更能影响一国施政。
这些,正是催生出纵横家的土壤——
以一人之力,用夸张的言语,或口若悬河,或借物喻事,或大话连篇,把自己的主张推向极端。在气势磅礴的语言攻势下,听者的逻辑和判断很容易被混淆,所谓当局者迷,正是如此。
普通人被他人的言语感染,一时冲动,造成的结果最多波及一家一地,但一国之君,在没有律法约束权柄的情况下,被人言语感染,影响范围却没有极限。
一言兴邦,一言丧国,体现了一个时代的脉络。
便如眼下,梁国主心存杀意,只要一个不好,就算是九卿一样要被杀头,这杀意来的并不突然,但肯定有人在里面添火。
看了张秦一眼,邱言上前拱手,随后道:“大王明鉴,臣看似种花种菜,但实际上,解决国内骚乱的关键,就在其中。”
一句话说出来,让梁国主微微一愣,被邱言挑了一丝好奇心,顿时,满殿的恶意中出现了一丝缝隙。
不过,邱言却不敢掉以轻心,等待张秦以及他的同党出招,盘算应对之法。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张秦只是含笑不语,连同几名同党都没有出声。
梁国主被吊起了好奇心,又没人落井下石,虽然怒气不消,却还是耐着性子追问:“关键何在?你且说说。”
邱言便回道:“还请大王应允,令人将臣带的东西搬过来,才好将事情说清楚。”
梁国主听闻之后,露出不耐烦的模样,但心中好奇却越发旺盛。
邱言抓住时机说道:“大王都已经给了臣两日时间,又何惜这片刻?”
果然,接下来的事很顺利,在经过侍卫的严格检查后,几个大缸被搬到殿上,那缸一落在地上,就落下不少泥土灰尘。
“大司农,你这是要做什么?”梁国主皱起眉来,本能的对泥土生出厌恶,觉得脏了自己的大殿。
“大王,臣这两天栽种花木,成果就在此处。”不等梁国主反应过来,邱言将蒙在缸口的布帛掀开,顿时,殿上议论声再起,不少大臣都起身往里面看去,然后面露诧异之色。
几个缸都不小,每一个都要一个壮汉才能搬动,掀开之后,从梁国主的角度看过去,能将里面的情形看个大概——
这大缸里面的景象大同小异,都是下半部分填满了泥土,上半部分则种着树苗、稻子。
不过,几个缸中的树苗却有细微不同,有些茂盛,有些已经枯死,至于水稻倒是根根直立,颗粒饱满,生机盎然,就算是不通农事的大臣,也能从中感受到浓郁生机。
这一看,有些大臣生出疑惑,他们自然知晓国内的稻谷之灾,更知道整个梁国上下,几乎没有完好的水稻田了,因为不明白,邱言这是从哪里移栽过来的水稻,竟是生机勃勃。
看着几个大缸,梁国主越发疑惑,不由问道:“大司农,何故将这些东西带到殿上?”
邱言指着几个大缸:“大王,如今国中义理稻倒伏严重,所以臣便托人移栽一些,想要找出解决之法。”
“孤王也知道倒伏之事,”梁国主点点头,有些不以为意,“那群反贼就是以此为借口造反的……”
说到这里,他露出愤恨之色:“伏又不是绝收!收获之后,不是一样能吃?他们这是早就有了反心,不过以此为借口罢了,大司农你这是舍本逐末了!”
说到这里,他心头火气越来越大:“稻政是好事!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