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阳?”
听到这个名字,邱言眼底闪过一点精芒,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但和从前相比,如今不只境界更高,见识也已不凡,不免会生出一点疑惑。
“修为到了一定地步,个人存在就会涉及因果、气运,无论什么地方,被什么人提及,都会有所感知,所以一般的修士、神灵,不会轻易提起高阶神灵和修士的名字,从这林正阳留下的事迹、痕迹来看,此人绝不简单,必然超出了某个界限,为何还有许多人能轻易提及他的名字?另外,史书不敢写他的名,又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施公,显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他不认为以邱言的年龄和经历,会知道这个人。
“总而言之,天外意志来历多样,目的都是一般无二,这个事情,在朝廷高层也不是秘密,不过,因为许多因素限制,不能传播,你心里明白就行,反正你那书中囚禁了一缕意志,日后不妨小心探究。”
施公顿了顿,又道:“其实,正因为这天外意志,才使宗师身份日高,能书就典籍的就更加难得了,陈氏兄弟因此才得了崇高身份,有机会让自家的学说成为显学,究其根本,还是他们能成就典籍,在大儒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
邱言从这话中听出了一点端倪,便问:“大儒是否还有高低之分?”
“做学问,累积学识,各有所长,本没有什么高低的,”施公先定了个基调,而后才道,“不过,百家学派,乃人道精华。能得到大儒、宗师称号的,无一不是佼佼者,学问精深不说,更能得人道秩序加持。在对抗神通之能、尤其是天外意志上,先天就有优势,但也有些许差异,时间长了,自有好事之徒将之划分高下。”
邱言缓缓点头,说道:“为学之人本没有高低,但在旁人眼中,这大儒宗师在面对超凡之力时,却能造成不同效果,才会被分个高下。”
“正是这个理。”施公点头附议。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说实话,这事对你们这些为学者来说,其实无关紧要,就算学问精深到能一声呵斥。就能把天外之人的本体伤到,又能如何?有个略有武艺的人近身,那也是一刀的事。”
“不修神通,身子孱弱,当然会有弊端,但邱某从前接触的大儒都隐隐提及,修了神通。求学问道的途中会有某种阻碍,不知施公是否也有了解?”邱言拿眼去看对方,将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问了出来。
施公沉吟了一下,才道:“这事我略有所知,不过儒家之人总是讳莫如深,轻易不会透露。似乎牵扯不小的样子,所以老头子我知道的也不确切,只是听说,为学者的最终目标,想要达成。身上就不能有神通迹象,否则辛苦到老,终究是黄粱一梦……”
“最终目标?”
邱言咀嚼着这个词,若有所思。
为学之人与修士不同,所求不在长生,看似求学,其实是为布道,那种学有所成,却隐匿山川的人终是少数,而且多数还不是本意,有着种种目的,或是心灰意冷、或是时事所迫、或者干脆就是积累名望。
所以,为学者的最终目的,绝不是单纯悟透道理,这一点,与修士而言,可谓两个极端。
修士是将自身的痕迹、存在、气运、因果,都收归自身、隔绝于外,而为学之人的目的,却是反其道而行,将自身所学所思所感,都散布于外,不断传播,最好是口耳相传,日日皆知。
“在某方面而言,这种行为,与神道近似,这也是人文神道能够建立的基础……”
见邱言露出了沉思神态,施公顺势住声,也不多说,用目光打量周围,目光落到了蜷曲角落的猫狗身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这猫狗自从天狗元婴被封之后,就收敛许多,再也不敢聒噪。
过了一会,邱言再次开口:“还要请教施公,那好事者,是怎么划分为学之人的?”
施公恢复精神,笑道:“也没有什么准确划分,不似修行境界,多是私下里的传法,时间久了,就被默认了。”
“愿闻其详。”邱言正了正身。
施公也不客气,直接就说道:“最常见的,就是普通的读书人了,读圣贤书、作经义文,心定则不惧鬼物,以正合气,但稍不留神,就会如寻常人一样,被阴气染心、邪异迷惑。”
邱言点了点头,知道在种下毫毛之前,他的前身就是这个层次。
“接着是略有文采之人,比寻常的读书人略胜一筹,文思在心,能吟诗作对、或有才艺、出口成章,文气加身,便在无意之时,鬼物也难以侵身,而摒心静气、一声呵斥,更是可以令阴邪之物退避!却也能犯痴狂,被邪异所趁。”
邱言闻之就知,自己种下毫毛,代替前身之命,而后沉淀几日,融汇了所学,其实就有了这等层次,还有当初在野外见过的、被天狗灵慧魄之画迷惑的书生游醉,也是一般,并且还被邪异迷惑。
“这第三等,便是凝聚文心之人,能承学派之道,乃是学派传承不可或缺的一环,就算是在书院之中,也有崇高地位,这等人物,已然能伤鬼神,纵是神通修士也不会小觑,而且文思澎湃之时,还能损伤天外意志,轻易不会被侵染心志。”
邱言点头道:“不错,凝聚了文心,有如修行之士得了道心拳意,是个明显的分水岭,与普通的文人有了分别。”
这话乃有感而发,能成就文心的,哪个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