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两千三,方向西北……高低……一发装填……放!”
整个长江已经彻底被硝烟笼罩了,军舰上全是飞快奔跑的水兵,隐约传来军官们的口令。.. 。
大炮的轰鸣已经连成一锅粥,各种大小不同口径的火炮都在愤怒地喷吐着烈火,此时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炮手也无法凭耳朵分辨出炮声来自何方,又是什么炮。
从一开始,大方就站在甲板上,叉开双‘腿’用单筒千里望看着前方的建奴,口中时不时下达简短而有力的口令:“炮火延伸……西北方向,船靠过去……不要给敌人喘息之机……‘射’击‘射’击‘射’击,用绝对的力量摧毁敌人最后一丝勇气……”
同他那张冷淡的脸不同,身边的军官们都兴奋地趴在船舷上,撅着屁股竭力将脑袋伸出去。
都是海军中的老将了,这些年,他们在大洋之上同荷兰人打、同西班牙人打,同郑家水师打,经历过的血战多了去。
海战其实严格说起来比陆军大会战更加残酷,陆军打仗即便是输了,也能撤退。通常,一场出动万余人马大会战等到结束的时候,双方的死伤也不过千人,直到一方承受不了巨大的伤亡溃败为止。可海战却大多是以一方全军覆没为结局,赢者通吃,败者一个也活不成。
那是因为海战拼的是吨位,拼的是火炮,拼命的是航速。如果你的航速比敌人慢,又吃了败仗,想逃也没处逃。敌人大可不紧不慢地咬住你,一点一点缩短和你之间的距离,直到将你全歼。
一场追击战,有的时候甚至达到惊人的两三日之久。你打不过敌人,又跑不赢,看着敌人的风帆逐渐从海平面上升起来,那种感觉才是真正的绝望。
因为技术和船只数量的缘故,这些年来,宁乡海军损失极大,下面的船只和水兵也不知道换了多少茬。屡败屡战,直到终于成为东、黄海上的霸王。
海军是一个逆水行舟的过程,不进则退。你一但停止前进的脚步,等待你的说不定就是一场空前的惨败。
靠着金山银子海,靠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水兵、技工,或者说各种肤‘色’的海盗流氓,扬州镇这支蓝水海军总算是成形了。
今日这一战打得如此简单,看着敌人成片成片地倒在炮火之下,看着这一场简单的大屠杀,打惯了苦仗的海军们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太他娘的牛‘逼’了,简直就是碾压啊!”
“对,这是吊打!”
“给我一支由武库舰组成的联合舰队,我可以征服一片大陆!”
军官们都大笑着议论,口中‘乱’七八糟的全是学自孙元的现代汉语。
“真是一场无趣的战斗啊!”联合舰队司令官方惟朝江水中吐了一口唾沫:“给各舰下命令,告诉他们不用顾惜弹‘药’,补给舰会给他们补充的。”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座舱,下意识地想去看看镶嵌在舱壁上的那个西洋座钟:“还有半个时辰炮击结束,今夜我联合舰队在南京靠港,所有人都会有两个时辰的假期。”
命令很快用旗语传播开去。
旁边那艘飞剪船上有一个白皮鬼子甚至将手指放进嘴‘唇’里,打了个长长的呼哨,以抒发心中的兴奋之意:南京,我们来了,秦淮河的姑娘们,我们来了!美味的东方糯米酒,我们来了!
不片刻,一艘关船上,有一个浑身黑如木炭的军官也跳了出来,跟着打了一声呼哨。
很快,一声接一声的呼哨在江面上回‘荡’,到处都是欢呼声和笑声。
一个军官在方惟身边苦笑着摇头:“这些‘混’帐东西,一听到放假比打了一场胜仗还兴奋,‘奶’‘奶’的,在大洋上漂了几个月,有在军港关了十来天,都饿坏了。”
“饿坏了?”方惟一楞,难得地‘露’出了笑脸:“想‘女’人了?这些灰‘色’牲口,每月的军饷都丢在‘女’人肚子上,也不想想自己将来要成家立业。”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军官咧嘴一笑:“将来咱们老了、残了也不怕饿死,反正侯爷会安置咱们的。人这一辈子,在年轻时就得痛快地活着。司令官,牲口们都等不及放假了,要不,让陆战队登陆吧,一个冲锋就解决战斗,也好早一点去南京。”
方惟:“水军是金银堆出来的,不能轻易折损在这里,厮杀的事情让高杰去干吧!他能抓住这个机会反击的,否则他也不配被人叫着翻山鹞子。”
正说着话,有了望手大叫:“指挥官,秦军反击了。”
“炮火,配合秦军的进攻,打漂亮点!”
其实,这战术说起来高大上,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炮兵轰,步兵冲,步兵冲后炮兵轰。
大炮在前面开路,犁出一条通道,高杰在后面打扫战场就是了。
转眼,秦军三千多人如同一道凶暴的龙卷风卷入敌群,几乎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不停砍下建奴的脑袋,就好象是一群辛苦的农夫正站在秋天的麦地里。
“活捉拜尹图!”
“活捉拜尹图!”
喊声响彻云霄。
可是,建奴大军已经彻底散了,旌旗一面接一面倒伏,又如何找得到清军的帅旗,又如何找得到拜尹图。
……
高杰只是机械地挥动着手中的铁杖,将一个接一个敌人扫倒在地。在动手的瞬间,他凝起‘精’神观看着敌人身上的衣服和铠甲,试图在一片如山倒塌的‘乱’